因为刚才的小小“插曲”,导致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之间异常沉默。
陆平几次想挑起话题,但是他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来,就尴尬到大脑缺氧,只能飞快移开视线,根本没勇气和沈雨泽多说一个字。
他的思维路线是这样的:想说话——就要直视沈雨泽的眼睛——就会看到沈雨泽的鼻子——就会关注他的嘴唇——就会想到接wen……
停!停!!停!!!
为了逃避这种尴尬,陆平只能埋头苦吃面前的糖醋炒糕。
最终导致,这盘沉甸甸的炒糕有一大半都进了陆平的肚子,撑得他瘫坐在椅子上,直能伸长脖子打嗝。
现在他既不是小老鼠也不是小企鹅了,他变成了一只曲项向天歌的大白鹅。
沈雨泽看他这幅样子实在好笑,主动提议:“要不要顺着马路走走?”
陆平:“可以吗?那车怎么办?”
“没事,车就停在这,等逛得差不多了,再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咱们。”
陆平摸摸自己鼓胀的肚子,怀疑自己如果直接上车很可能会吐出来,于是他同意了沈雨泽的提议,两人慢慢悠悠地向着巷口走去。
这里是老住宅区,街巷四通八达,擦肩而过的除了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就是刚刚下班的社畜。两人也没有什么目标,顺着街巷漫无目的的闲走,偶尔遇到有趣的小店,就进去逛一逛。
吃饭前,沈雨泽提前把领带和西服外套留在了车上,现在只穿了一件衬衫,袖子挽到手臂,最上面的两粒纽扣并未扣好,夜风吹来,衬衫衣领被风吹开,喉结若隐若现。他个子高,肩膀宽正,再加上打扮偏成熟,这就让他的外表颇具迷惑性,看起来像个成年人。
他们从巷子穿行而过时,陆平注意到有好几名穿着校服的女学生红着脸窃窃私语,还有刚下班的女白领对沈雨泽投来惊艳的目光……
那些目光全部汇聚在沈雨泽身上,他恍若未觉,只有陆平察觉到了,心中升起一丝奇妙的酸意。
男孩突然停住脚步,拉住沈雨泽,转身拐进身旁的一家小店。
小店的大门在他们合拢,截断了身后那些女孩子们跃跃欲试想要搭讪的视线。
陆平进门前并未看招牌,只是随便找了一家店,进门后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家老式甜水店。
与现在满大街装修的明亮宽敞的奶茶店不同,这家甜水店内部陈旧,木桌木椅,水牌挂在墙上。见有客人上门,正在对着手机跳减肥操的老板把目光转向他们,边跳边问:“小同学,吃什么?”
陆平想了想:“有桃浆吗?”
老板回答:“今天太晚了,桃浆就剩一碗了。”
陆平摸了摸肚子,心想他可以和沈雨泽分吃一碗:“没事,就一碗吧,要加牛奶的。”
老板:“好,要蛋吗?”
“不用,多少钱?”陆平掏出手机准备结账。
老板:“十五。”
“十……什么??十五?”陆平震惊,“以前才三五块钱!”
老板一边呼哧呼哧跳着减肥操,一边和他讲道理:“小同学,你说的以前是多以前?那种走街串巷的又没有成本,我这里房租很贵的!”老板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沈雨泽,说,“你是他哥哥吧?你既然工作了,就别让你弟弟掏钱,现在随便买杯奶茶都要二十多块钱,我这里的牛奶桃浆真材实料,十五块钱你觉得贵吗?”
陆平根本没让沈雨泽插话,他不愿做这个冤大头:“那我不要牛奶了,就给了我来一碗红糖的吧……既然是最后一碗了,您便宜点吧。”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老板最终同意以八块钱一碗的价格,把锅底的那些桃浆都给了陆平。
“小细佬真会砍价……”老板一边嘀咕着一边去了后厨,没过一会儿就捧出来一只一次性的塑料碗,碗里满满当当装着那种名为“桃浆”的甜羹。
它很粘稠,颜色是半透明的米色,羹里洒满了葡萄干与枸杞,还有些看不出形状的褐色胶状东西沉在碗底,配上出锅前浇的一勺红糖,看起来很像是小朋友会喜欢的玩意儿。
陆平拿了一柄一次性小勺,小声抱怨着:“真没想到,以前三块一碗的桃浆,现在居然卖十块!”
沈雨泽说:“真没想到,你晚餐都吃了这么多东西了,居然还能继续吃。”
“这不一样!”陆平很认真地纠正他,“晚餐是晚餐,桃浆是桃浆!”
沈雨泽:“桃浆究竟是什么?”
“咦,你们北方不吃这个吗?”陆平有些惊讶,用勺子在塑料碗里搅和了一下,捞出碗底那些褐色胶状物质,“就是它——桃树上结的,下雨之后,树干上有裂口的地方,就会结出这种东西。老人说这是桃花的眼泪,所以桃浆又叫桃花泪。”
“什么桃花泪,”沈雨泽反应过来,“这是桃树分泌的树脂。我们那边叫它‘桃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