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褪去谢荼的对襟袄裙,为她拿来一床熏好的被褥,扑在内室的软榻上:
“劳累半日,姑娘定是累了,不如小憩片刻。”
谢荼的确是觉得累了,她走进内室,歪靠在软榻闭上双眼休息。
待到快要到申时,吟心走进内室轻轻唤醒她。
待她穿上茶色素面妆花小袄后,顾茹娘已经挽着顾夫人进了逐风院的大门。
谢荼连忙迎了上去:“姨母来得巧,我躲了个懒,刚刚起身。”
顾茹娘笑着开口:“我和母亲也是小憩了片刻,夜阑院那头很是安静,只有泉水叮咚声,属实好眠,我都不想起身。”
顾夫人轻拍顾茹娘的手背,嗔怪道:
“已经约了要来拜见谢老夫人,怎能如此出尔反尔?你若是睡不够,今晚便早些睡,别抱着你那话本子看个不停,倒像是只夜猫子,成夜窸窸窣窣闹得旁人也睡不着。”
京城贵女之中不知何时流行起看话本的习性,顾茹娘便是深迷其中的一员。
今日她还塞了谢荼好几本话本子,谢荼还没来得及翻阅。
顾茹娘大窘,忙摇着顾夫人的手臂撒娇:“娘!”
谢荼用帕子捂着嘴巴直笑。
去通报的小丫头得了准话回来禀告道:“老夫人已经起身,请夫人姑娘进东厢房说话。”
顾茹娘站直了身子,敛起面上俏皮的表情,变回了在旁人面前端庄得体的顾家嫡女的模样。
谢荼其实在心里很是羡慕她。
顾茹娘的上头有两个亲哥哥,还有走得亲近的堂兄表兄,作为顾家幺女,在外名声素来知书达理,可她真实性子却是个跳脱的。
只因她有能值得信任地展示真实个性的人。
反观她谢荼,府内住着的祖母一心记挂在叔伯那两房,府中危机四伏,她不能也不敢展露小女儿家的娇态。
来引路的小丫头是个眼熟的,正是那晚在长廊拐角处哭泣的二丫。
前阵子谢荼找了个借口,将她提到了朝晖堂外洒扫处做清扫,换了个一心想去朝晖堂服侍的丫头。
但是谢芃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常借着去益晖堂请安的机会,绕到朝晖堂去看她。
她吓得不行,这次出行特意求了吟心,跟着她们一行人出来。
二丫撩起门帘,谢荼跟着顾夫人和顾茹娘身后走进了谢老夫人住着的厢房内。
许是谢老夫人刚起身的缘故,屋子里只开了半扇窗户,室内光线极其幽暗,紫檀长案上的香炉中仍燃着一束线香,满室内飘着浓郁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