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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生欢呼起来。赵磬领着他们向前门走去,一班长神色紧张,他虚拦在谌定身前,生怕赵磬再言语挑衅。赵磬一步步走过去,最后在谌定身前停下脚步,双手插兜,脸上浮起刻意张扬的笑:“难得你也来凑这个热闹。”
谌定看着他,目光专注,神色平静。他没有说话。
“二班长!”一班长忍不住警示性的喊了一声。
赵磬微微耸肩,仿佛觉得没什么意思,他向后甩了甩头:“走了!”说着,他绕过谌定,带着人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传来了说笑声,渐行渐远,一班长终于松了一口气:“谌定还好你理智,不然这事真不好收场。”
“你别理他们,一个个热血上头,什么都不管。”
“听说你要跳级啊,恭喜你了。”
一班长嘴里喋喋不休,一边说一边摆正桌椅。忽然他意识到自己的话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转过头,才发现谌定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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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早就挂在了西边的天空上,它拖延着,虽然残妆褪尽,却迟迟不肯退场,让台下的观众看得疲惫又无趣。体能训练场上空无一人,很奇怪的时刻,往常这个时候,这里总会有很多人,埋头闷跑的,灰心散步的,无话闲聊的。。。。。。可偏偏今天,偏偏这个时刻,它空无一人,仿佛有人特地给胡立留出了空间。
是的,胡立在这里。从教学楼出来后,他昏天暗地,不辨东西,最终走到了这里。
他在跑道上走了一段,忽然开始跑起来,一圈,一圈,又一圈。他奇异地保持着平稳的节奏和稳健的步伐,仿佛这是一次正常不过的个人体能训练。如果他能稍作休息的话,就更像了。
可他没有休息。他一圈一圈跑着,身影在夕阳下反复拉长又缩短。仿佛一个计数器,计算着太阳到底何时落山。
太阳不想落山,它多情而留恋,它缱绻难行,可计数器不知疲倦,长,短,长,短。。。。。。浑然不知情意为何物。
太阳终于伤了心,为这无情的催促。它猛然转身,跳了下去,夜幕瞬间降临。
然而黑暗并没有如期到来。
夜幕降临的一刻,操场四角的照明灯同时亮起,它们射出刺白的光,力图挑起大梁,然而无济于事。黑暗仍然虎视眈眈,它们潜伏在角落,发出危险的讯号,让人心惊。
胡立的奔跑终于失控。他把太阳催下了山,同时也失去了稳定的节奏。现在,照明灯下,他身影凌乱,迅速而短暂,如同他凌乱的脚步。
眼前的一切都泛起了白光,虚脱一般的白光。然而胡立仍然没有停下脚步。他怎么停下来呢?那些嘲讽,那些冷笑,那些看轻贬低,它们刺激着他,他怎么停得下来呢?他跌跌撞撞,满腔愤怒却依然无从发泄。呼吸如刀,一刀一刀割裂着他的身心。
终于在白光中出现了一张脸庞,它晃动着,带着令人讨厌的悲悯的神色看着他。胡立没有理会,他不想理会,他向前跑去,那张脸上的五官逐渐明晰,纤细,秀丽。她知道他不会停步,却不闪不避,如同水中倒映中的明月。
胡立继续向前,十米,五米,三米,一米。。。。。有风拂过,它吹起了一缕秀发,随即又轻柔地落在了脸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