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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调笑,子季微微一笑:“没看出来,还是万里无云。”
这渔役有些惊讶:“怎会无云,您看,现在不是满天云彩吗?”
子季不用看天,只看脚下坡塘的水面,就知道渔役的话不假:在他走下山丘这短短时间,天空就已经密布云彩。
面对子季的沉默,渔役有些怜悯起来:“子季大人,老朽还是要劝你一句,天非观而能沟通,你若真想成为一名巫者,还是该学龟甲,蓍草占卜之道啊。”
渔役这话说得有些逾越分寸,且子季之志,哪里只是想成为一名巫者呢?多说无宜,他微微一笑,翩然离去。
晚上,烛火如豆。就着这一点烛光,子季把玩着手中龟甲。那渔役有句话说错了,他根本不用学龟甲占卜之道,这是他的家传,自懂事起,他就对所有裂纹及其对应征兆熟稔于心。
可有什么用呢?即使满怀虔诚,卜尽天下龟甲,无事不问,无日不问,又如何呢?上天并未因此对他们多加青眼,他们也不曾因此永保康宁,福祚永嗣。
想到此,他啪地扔掉手中龟甲。龟甲掉在地上,发出低沉的撞击声。
他站起身,走自窗前。低矮的屋檐外,是暗沉的深蓝天空。星点稀疏,不成图案,是早已看惯的静谧模样,可他相信在那深蓝的深处,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
这世间万物,这宇宙洪荒,一定依循着某种旨意而出现。
可这旨意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那双眼睛,它到底希望看到什么?这世间的一切如此乏味而漫长,周而复始,不曾改变。他的先辈族人们,不愿意这样浑浑噩噩,虚度一生,他们试图改变,他们用龟甲,蓍草等等一切可能沟通上天的媒介来尝试沟通,询问上天的旨意,然而天意深沉,不愿赐下哪怕一个模棱两可的预兆。
他的先辈们最终在失望中离世,而他也在这浑噩中走完了人生的前半程,并似乎要永远这么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他的预感不会错,他先知的族人不会错!一定有什么在引而不发,上天所需要的绝对不是这样一个抚万物如婴雏的世界!可它到底要什么呢?!
天地深沉,烛火如豆,子季站在窗前,暗淡的烛光放大了他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间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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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堂课到此为止,摘下你们的感应头盔。”通话频道里传来主控台上老师的声音。
教室里器械如林,安静非常。架构生们刚刚完成了一堂模拟空间构造训练课,在老师的指令下,他们摘下头盔,放在支架上,沉默而疲惫地坐了下来。
老师点评了这堂课的训练情况以及部分学生构建过程中的优缺点。
点评结束后,辛老师宣布下课:“模拟舱训练还没通过的,抓紧时间去练,这个学期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嘉兰,你课后来办公室一趟。”
同学们全部离开之后,嘉兰慢慢收拾东西,向楼上走去。她一直走到办公室门口,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办公室里,胡立站在李老师桌前,两个人正在谈话。她转身站在了走廊上。
办公室里,李老师正在询问胡立是否有改专业方向的意愿。胡立成为近几年来唯一成功构建模拟文明的辅助架构生,这让系里看到了他的潜力。
“以你的精神力,可以尝试改练系统架构。以你目前的进度,估计最多只需要一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