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南为何不早些告诉朕?”凌琅问他。
谢相迎听见这个,笑道:“臣这里有更好的东西。”
他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圆盒子来,那圆盒子里,有一根悬起的磁针。
“这是。”
“如那司南一般,只是将调羹状的东西做成了针状,这东西小巧,若是做的多些,可随身带着,倒是候即便是海上作战,咱们……”
谢相迎正说得起劲儿,并未注意到凌琅的脸色已变。还是孙良玉提醒了一声,人才住了嘴。
“陛下。”
谢相迎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漆黑色的眸子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虑,凌琅把玩着谢相迎递给他的东西,道:“帝师有通天的智慧,今日当真让那东陵太子印象深刻。”
谢相迎不解。
凌琅看了孙良玉一眼,孙良玉道:“太傅神机妙算,让姜姬向东陵太子献宝乃是好事,只是司南这样的东西,实在太过于精妙,那东陵太子长于谋算,只怕很快会知道是谁制出了司南。”
“这……”
凌琅这是怪他显摆。
谢相迎被挫了锐气一般,愣在原处,他一心要姜姬出彩,还以为只要自己不说话就没事呢。
凌琅见谢相迎不语,对他道:“朕没有责怪帝师,只是希望帝师能够敛藏锋芒保全自己。姜姬是天下第一美人,许多人羡慕她的容貌和才情,却不知这天下第一美人国破家亡,流落各国受了多少侮辱,又遭了多少苦楚。朕不希望帝师和姜姬一般。”
这些话从一个九岁的孩子口中说出,让谢相迎不禁有些惭愧。
凌琅说的对,要保全自己,在没有保全自己的能力之前,他的莽撞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今日之事一过,先不说东陵使者如何,光是在朝中,就有无数双眼睛看到了,他竟然忘记这一点。
“是臣思虑不周。”谢相迎垂眸,秀清的眉毛微蹙。
凌琅心中早不怪他,只怪自己,倘若他不是九岁的孩童,能一手撑起北齐的天,又何须让他的帝师遮遮藏藏。
墨色的瞳子浓郁的如同漆黑的夜。
这是头一次,凌琅颇有些痛恨自己的年纪。
东陵太子到来不过短短几日,姜姬献宝的故事便已在盛京广为流传。
美人与宝物尽归东陵国所有。朝中对此事是议论纷纷,不少人卸磨杀驴,敬佩完谢相迎的计谋,便开始上折子说谢相迎此举乃是为他人做嫁衣,东陵本就强大,又得姜姬与司南二宝,实在如虎添翼。
凌琅静静看着手里的折子,良久不语。
这些臣子关键时刻一个屁都不放,这会儿谢相迎把事办完了,又跑出来指指点点,实在让人头痛。
“陛下。”孙良玉把茶盏放在案上,道,“百官进言也是为北齐着想,谢太傅虽足智多谋,只可惜为人单纯,心思简单。向东陵献出司南,没有事先向陛下禀告,本就不妥,此刻若是陛下袒护太傅,只怕这样的折子会越来越多。若是被太后与摄政王盯上,谢太傅进宫的日子,也就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