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萤看着谢相迎,一字一句道:“他说,灯火漫天,万籁具寂,举目是残阳。”
举目是残阳。
谢相迎垂眸看着卓萤递过来的传音铃,手紧紧攥在一起。
“臣也为陛下点过灯么。”
“不,帝师点的不是灯,是朕寂寂长夜中欲曙的天。”
凌琅曾说自己是他欲曙的天,而今这番话是想说如今他的身侧,已然没有光了么。
谢相迎的眸光落在案前的烛火上,所有的思绪皆纠缠在一起。
谢相迎从未刻意打探通幽殿的消息,但通幽殿的消息却一股脑的,要从门缝里钻进来。
阿召说上元节之后凌琅歇了几日早朝,刚上朝便一道圣旨打发那汪海东先去南边,推行那减税的政策。汪海东已在府中收拾,不日便要南去。
这些话谢相迎早上听见,晚上沐浴回来,便看见密室中多了一个麻袋套着的人躺在地上。
谢相迎带上面具,蹲下身子将那人身上套着的麻袋掀开。麻袋之下是张颇为清俊的面容,比画像上的要更为灵动俊俏。
男子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麻布,怒目而视,喉咙里不停发着呜呜声。
谢相迎之前吩咐让把汪海东请来,未成想卓萤是这么个请法,倒也符合那小霸王的做派。
谢相迎将那麻布抽去,汪海东即刻嚷道:“光天化日之下做此等有违法纪之事,实在是罔顾人伦!”
“你知道我是何人?”
面具在烛火下反着幽微的光,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汪海东冷笑道:“我管你是谁,天子脚下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明日我就要上书,告诉陛下!”
很好,这个人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谢相迎的手落在捆着汪海东的绳索上,幽幽道:“你只说将此事告诉陛下,却不知今日能不能活着出去,我若有心害你,能叫你死在此处,再找个与你模样相仿的替你去那椒兰郡任职。”
那幕后之人的手法,谢相迎也学会了。
“你,豺狼之心,豺狼之心!”
汪海东一连骂了两声,都没什么威慑力。谢相迎看他气的厉害,口中却没吐出半个脏字,便知此人必定是个极为守礼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