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有认错的样子,提什么福娃娃呀?哪个福娃娃是干巴瘦?”
吴岁晚推开未轻煦,先一步提裙踏上台阶,早就忘了关心男人的身体好不好,气哼哼地嘟囔:“你这男人没有良心的,白瞎了我平常待你的情谊。你的吃穿用度哪一点找别家爷们差了。怎么让你张罗点生意,你就满肚子牢骚。抱着我转两圈儿,你又嫌弃我肥胖。真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上门女婿做得这么牛气的,你可真是大靖朝头一份儿啊!”
“哦……对喽!忘了上门女婿这一茬儿……”
“好娘子,夫君错了……”
未轻煦赶紧追两步,刚刚止住咳嗽的两颊泛着潮红,委屈唧唧赔不是:“好娘子,是我起得太早,没睡醒,脑子糊涂了。竟然分不清咱家谁是大王,得罪了娘子,还请娘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我这个的月的零花钱,可千万不能少给呀!”
吴岁晚想起余夕真当众赏给女婿二百文钱的那一出,冷声回道:“你表现好,赏你的银子。你表现不好,当然要收回来了。”
这话说得面上有理,实则不近人情,但她背对着未轻煦,没敢回头,害怕男人发现她憋不住的坏笑。
“岁晚,夫君不吃白饭的。缚誉买了四百亩田地,三间临街的好铺面。苗老王置备十辆马车,组建运粮的车队,官府里的通行文书,不都是夫君帮着张罗的吗?若是没有夫君忙前忙后,还不得累着我的岁晚吗?”
“今早天不亮,夫君就去送苗老旺远行,计算好他运粮的地点和往返的时间,还交代他去产稀有药材的山里瞧瞧,与他商量着马帮运药材,和提拔几个可信之人的琐事。后来没敢歇气儿,又跑去米行和药铺照一把眼,恐怕惶惶乱景之下有人哄抢闹事。你也不瞧瞧夫君多有大用处?你又省了多少力气?岁晚心胸开阔,怎会因为夫君说错了一句话,便要克扣我零用的银子呢?那可是我岳母在人前赏我的,你不给不像话呀!”
未轻煦矮了一个台阶,搂过吴岁晚的腰身,把脸贴在她的后脖颈处,叭叭了一阵子,又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软语哀求道:“岁晚,别生气啦……”
“呵呵……”
吴岁晚感觉脖子痒痒,忍不住笑道:“好好……看在我夫君能干的份上,二百文不给你扣完,留给你一百文,总行了吧?”
“不不……太少了。”
未轻煦不顾大街行人的异样目光,扮痴撒娇,吴岁晚可不愿意他夫君被嘲笑和轻视,心软妥协:“好吧!这个月扣你五十文,下个月看你表现。”
“岁晚真好,夫君再也不说你胖了,你是我的福娃娃……”
未轻煦的手指在吴岁晚腰腹上捏了捏,靠着她的后背,微合双目,心内五味杂陈。
用大夫的眼光和经验判断,他的岁晚到中年以后,应该是个丰腴妇人,一定会因为喝凉水也要长肉肉而烦恼。
若是怀孕生子,一定是胖胖,圆圆,笨笨的大福娃娃,可惜,今生无缘得见。
他的人生不完整,多多少少沾了一点咎由自取,他早已看开,想开,放开。
但是,吴岁晚的人生不完整,他是无法容忍的。尤其忍不了,是他的自私和残缺,误了这个美好女人的韶华。
因为你什么样又什么样,你能怎么样又能怎么样,所以我爱你。
那种爱不要也罢,那也不是未轻煦爱人的方式。
我爱你,爱你所有的样子。就是早上起来,眼屎糊着,口气臭着,我也要把你抱过来啃几下。
时时刻刻看你高兴与否,年年岁岁为你计较打算。
你想要的,我倾尽所有,无怨无悔。
我给不起的,也要竭尽全力,另寻他路。
有些男人爱女人流于表面。
因为这个女人漂亮,带出去有面子。
因为那个女人有价值,可以让他有利可图,借力飞跃。
这种爱,要来有什么意义呢?它不会长久,因为花无百日红,彩云易散琉璃脆。
而有些男人的爱,不计得亏,他会帮他爱的女人变得越来越美丽。
未轻煦心悦吴岁晚,想把世间的美满与好景,都捧到她的面前,讨她欢喜。
即使,她的后半生,他无法参与!
“夫君,午饭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呀!”
沉溺于幸福中的吴岁晚,没有感知到未轻煦的悲伤与怅惘。微微侧身,握住男人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低声细语:“你瞧过路的人都笑话咱们俩呢!快快进屋,暖和暖和,别在门口唱大戏。”
两个人也算一把年纪了,却像三五岁刚断奶的小孩子,拉拉扯扯,打打闹闹,幼稚得可笑。
若不是三百里外的战场上血肉横飞,随时可能打到城里来,一群闲人没了闲情逸致瞧热闹。他们两个活宝,早就被当成猴子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