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剃完没几天啊。”他无奈地摸摸脑袋。
我很正经地告诉他:“翅膀说好色的人头发长得都快。”据说跟亢奋状态下新陈代谢加速有关。
季风很不屑这种知识:“听他放屁。”
“明儿去剃了吧,跟劳改犯似的。”
“嘿嘿,像不像Scofield?”
“你有人家那脑瓜儿吗?”我瞧不起地挑眼梢子看他,“Lincoln Burrows还差不多。”
“他拍过三级片。”
口琴还攥在手里,很方便地就落在他头上。
他皮笑着夺了过去,离十公分远对着琴格吹着里面的尘屑。“心烦?”他指我的夜半琴声。
“嗯。”
“看出来这几天你不乐呵。”
“小藻儿也不乐呵。”
“你怨我?”
我摇头:“怨你也没用。”
他把我揽进怀里,下巴揉着我的发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抿紧了唇凑近琴缘,琴声由低到高地从那小盒子里逸出,曲子很慢,节奏舒缓,调子浸在簧片乐器特有的颤音里,有些悲凉,感觉有几节很熟悉,电视台凑时间放的那种风景图片所配的世界名曲里一支。
现在会吹口琴的人好像不多了,优雅的玩钢琴,狂野的玩吉它,深沉的玩萨克斯,复古的吹萧抚古筝,问起会什么乐器如果答出口琴来还挺好笑的。其实口琴是个蛮不错的乐器,体积小方面随身携带,还有就是可以控制音量,这光景要是抱个萨克斯什么的吹真会把管事儿的招来。
一曲未尽,他嘎然停下,低头对视我的眼:“丛家咱们结婚吧。”
我从他眼里找理智的痕迹,只看到睫毛在眼窝下形成一剪黑影。
“她们都能走,我管不着也不愿意管,谁离开谁都无所谓,你不能,我没你不行。”
“你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他心跳得好快。
“我爱你。”
咚!是我自己心跳的声音,我离开他的胸口,直面看他。他没躲闪,回望着我的眼,很清醒的,态度转变了岂只一二!
“我应该早点儿让你知道,现在说了,还是你想听的吗?”
怎么不是啊,做梦都听不到。
“感情这方面我特弱智,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瞎折腾,我踏实不下来,你也乐不起来,我以前只是觉得我欠你的。但是不是,不是欠不欠的问题你知道吗丛家。刚才你出去,我转圈找你,瞎虻似得东扎一头西扎一头,知道这么找没用,也不敢停下来不找。”他舔了舔嘴唇接着说,“我那时候心里边儿有小人打鼓,告诉我你要找不着丛家你就完了。”
我的脑细胞目前没有进行思维的,全僵在原处消化季风的话,它们都和我一样没想过这种话会从季风口中说出。他表情很坚定,已经不是当初春游时迷路的那个小孩儿。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发怅。
季风问:“这种感情特别现实,要在身边,不允许分开,你能不能接受?”
耳朵里铺天盖地的口琴声和着他这一刻的告白,覆盖我整个记忆的桔子香气掺了亲吻的甜腻味道,是一种无以名状的茫茫然。坐在他腿上,脸侧是他动情的视线,我看着天空,没有星星。不,是看不见。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很烦恼地说:“连这种时候你也得想别的事儿?”
出人意料的,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到晚上七点多我们来到车站的时候还是相当的热。我和小藻儿在阴凉凉的站台上聊天,季风把两大件行李送上卧铺车箱,满脑门子是汗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小藻儿抽了张纸巾给他,甜笑:“辛苦了。”
“靠,这么多人。”他接过来胡乱在额上抹一把,“看好包啊,别傻吃蔫睡的再让人盗走了。”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