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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整座客栈沉睡在夜色之中。
一轮弯弯的月牙吊在空中,偶尔一丝薄云为她抹去倦容。一个黑色身影悄然无息的从这里的一扇窗中飘出,似踏着一柄泛着幽光的利剑,瞬间消失在天际。
夜幕中的桃林依然散发着诱人的花香。
“等你多时了。”一个慵懒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你没有迟到倒是新鲜。”樊平轻巧的落在一棵桃树的树尖上,双臂环胸,面色深沉。
“哼,瞧你这样子。”那个声音中充满着讽刺,“好端端的非要变成叫花子。”
一个身影从一棵树下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抬眼盯着树上之人,“莫非你想重温少年的流浪生活?”
话音刚落,一道淡蓝色的幽光直直戳在这人的身前。
“怎么?我猜错了吗?”似是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绝杀,声音依然不紧不慢。
又一道蓝光飞来,他直接一个翻身以极快的速度飞落在了与樊平紧邻的树枝上。那白衣随着夜风轻轻荡起,长发披散在肩头似瀑布反射着莹莹月光,宽大的袍袖中隐约可见一把青色短剑。他的肌肤仿佛有隐隐光泽,长狭凤目中闪动着如琉璃的光芒,圆润的嘴唇微抿,没有任何表情。刹那间,两人似静止在这片桃林之上。
猛的,一道青光直扑樊平面门,打破了这瞬间的宁静。樊平扯动嘴角似是毫不在意,从容抬起右手又是一道蓝光从袖口射出。
“嗡~”两束光竟在空中胶着在一起,颤抖得令空气都震荡开来。
白衣人一挥手,青光啪的一声猛的一抖改变了方向,又奔樊平而去。同时他衣袍一甩,手中多出一柄长剑,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如飞燕般轻盈的刺向樊平,隐隐一道波纹随着剑锋横扫过去。
空中的那道蓝光被甩开后黯然掉落在地上。樊平冷笑一声,手中也出现一把幽光长剑,冷喝一声,向来人挑去。看似无华的一招,却让幽光剑身微微颤动起来,仿佛龙吟的声音在剑身内响起,破了那圈波纹。白衣人向右侧一晃躲了过去,没有硬接这一剑。
电光火石间,二人交换了位置。白衣人猛然收手,将长剑重新立于身侧,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樊平也顺势扣住宝剑,眼神玩味的端详着他。
半响过后,樊平缓缓开口道:“没想到才短短三年,你便已进入‘入微’的第六层。”
“怎么?嫌我慢?”白衣人面容不变,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屑,“你这绝招也不过如此”。
“是有一点慢,”樊平手中的长剑“唰”的消失不见,声音中笑意渐浓,“这就是高手的寂寞。”
“哼,就算你幻化成这副模样,不要脸的本性依旧。”白衣人凤眼中也凝聚了笑意,嘴角轻轻上翘。
“我看你还是正经点讨人喜欢。”说着,樊平轻身一纵便落到了地面,大咧咧的往地下一坐,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他向上面的人招了招手,拍拍身边的空地。
“酒呢?”他拢了下长发,又扯扯皮袄,不耐烦的催促着。
白衣飘飘落在他身旁,声音中透出些许期待:“你我二人如今难得一聚,酒嘛,自然是早已备好。”
不多时,浓浓的酒香便飘满整个桃林。月光下,两条人影随意的坐在地上,一人一壶,笑声不断,方才的对阵似从未有过。
“你说你那怪胎师父怎会舍得放你出来?”刚才风华绝代的白衣人现下手中拎着一壶酒,头发有些散乱,仰头便是一大口。他用右臂半撑着自己的上身,侧卧在树下,凤目斜睨着已经干掉三壶的樊平。白色长衫不规则的摊在他颀长的身体周围,犹如衬托着一尊美丽的雕像。
“两年前,他得了一个奇怪的卦象。”樊平随手又扔掉一个空壶,双手支起上身,头发垂在身后,愣愣的盯着空中的月亮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我的劫。”
白衣人没有任何反应,静静的等他继续。
“很模糊……”他缓缓收回目光,正色的看着白衣人,“要想应劫,必须有一个关键之人相助。”
“哦?”白衣人一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找到。”樊平想到现在正在做梦的白木云,嘴角不经意的笑了笑。
“那你约我来的意思是?”白衣人晃了晃手中的壶,又是一口。
“收她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