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用加官封爵对容时箐加以诱惑,让他去杀姜映晚,以此杀鸡儆猴,威慑手底下的心腹与归顺他的臣子,告诉他们敢忤逆他的人是何等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
容时箐将姜映晚视为至亲至爱,自然不可能答应这种丧心病狂的威胁。
下场便是被梁玮等人关进地牢,与他一道,受尽折磨。
邓漳直至现在还记忆犹新,
大皇子私府中的地牢,比让人闻风丧胆的刑部牢狱中的酷刑还要残忍十倍百倍。
大皇子嗜血暴虐,以折磨人为乐。
他地牢中的那些手段,每一样,都是让人求死不能的存在。
偏偏梁玮与屈鞍是死对头,梁玮除不掉屈鞍,便将多年的戾气与怒火发泄在他这个被屈鞍‘引荐’过来的‘兄弟’身上。
容时箐是他邓漳的义子,自然也是被梁玮出气的一环。
连续长达半个月的生日折磨,连他都快被好友骤然的离世与家破人亡、加上一朝得知当年所谓的救命恩情只是一场骗局,再有日以继夜的酷刑折磨得几度精神崩溃,
但被梁玮折磨得浑身血肉溃烂、大半条命都不在的容时箐,始终咬着牙,不肯归顺大皇子那一派奸佞之辈,更不肯作他们的手中刃,去伤从小就护着的邻家妹妹。
好在,没过多久,上天开眼,在裴家嫡子裴砚忱等人以命协助下,德才兼备的三皇子顺应大统,荣登皇位。
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势力一夜间溃散,遭大幅打击。
大皇子顾不上再去斩草除根姜家,带着先皇临终时留下的保命遗诏,前往封地。
离开时,邓漳和容时箐,一道被带去。
不是心腹,不是谋士,只是被折磨出气的对象。
先皇偏爱大皇子偏爱到了骨子里,哪怕他夺嫡失败,也给了他最富饶的一块封地。
到了封地后,邓漳和容时箐开始了长达一年多的牢狱折磨。
他们是大皇子泄愤出气的对象,也是被梁玮折磨的‘敌人’。
那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二人身上的皮肉溃烂得甚至都生了蛆虫。
邓漳的神志失常也越发严重。
甚至有很多次自杀的倾向。
邓漳虽不是容时箐的亲生父亲,但他待容时箐比亲生儿子还要上心,多年的养育之恩,更也早已让容时箐将邓漳当成了真正的生父。
为了让邓漳活下来,不再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容时箐在摸清大皇子暴虐喜好折磨人的恶习后,用他的一条命与大皇子作赌,赌一年的时间,若是他能在地牢旁边更为残酷的水牢刑法中活下来,就放邓漳活着离开牢房。
回想起地牢中的种种酷刑,以及明明与地牢相隔很远,却总是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断续听到的水牢中传来的隐忍剧痛的压抑声,邓漳眼底暗红更甚。
他缓了好一会儿,并用上了徐桓留下来的抑制病发的药物,才勉强压下了脑仁深处痛入经络的疼。
“孩子,他从未放弃过你。”
“也从不是故意将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留在邺城。”
“他日思夜想想要回来,因为他答应了你,你及笄后,要带你一起来京城,一起吃遍所有美食、看遍所有美景。”
“他不是故意爽约,也不是心有愧疚不敢来,他是来不了。”
“伯父与他,被困在大皇子的封地八百三十九个日夜,能苟延残喘撑着最后一口气活着出来,全是上天怜悯。”
将所有的过往全部说清,邓漳早已跌坐在木床上泣不成声。
他布满褶皱的苍老双手掩着面,微弯的脊背几不可察地颤抖着,良久,才继续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