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萱母女听了,就起身进了西里间。
同样是庶女,探春就要比迎春更懂得争取,讨好老太太是不用说了,在跟嫡母、嫡出兄弟姊妹亲近上,探春更是要比迎春强得多,宝玉是个并不把嫡庶放在心上的,又喜欢女孩儿,兄妹间自然不用说,贾珠从前也是对几个弟妹一样的照顾,如今外放了。探春如今的心思,也就放在王子萱和元春身上。
这点大家都是看得出来的,可探春并不似别的庶女那样卑躬屈膝,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王子萱和元春都很欣赏,对她倒比对迎春、惜春更重视几分。
元春见了儿子穿上新鞋十分合脚,不禁夸起妹妹的针线来,又说过几日要请他们姊妹去家里玩。
蒋一则穿上新鞋在屋里上蹿下跳,还要迈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门槛儿,吓得屋里人都提起一口气,奶娘忙上去抱起来,“小祖宗唉,摔了可怎么好。”
蒋一不依,伸着小胖胳膊跟王子萱撒娇。
屋里正热闹,忽听后面抱厦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宝瓶正要去问何事,又听“啪啪”两下耳光声。“你这小贱蹄子,毛手毛脚的什么都敢动,这是老爷前儿才赏的汝窑花瓶……”
众人不禁都皱起了眉,这声音不是赵姨娘又是何人?
探春的脸一下就胀得通红,拧着手帕,低下了头。
元春已经是出了门子的人,不好再管家里的事儿,更何况闹事的还是个父辈的姨娘。
王子萱有心发落,看到探春的神色,又一阵不忍心。
正沉默时,忽听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姨娘这是吵什么呀,不过是小丫头不小心打了个花瓶罢了,至于这样动气,交给宝瓶姐姐数落几句不就得了,您这样高声大气的,是恨不得让老祖宗都听到呢!”
赵姨娘的声音不但没小,更抬高了一个调子,“好呀,我们环三爷真是出息了,攀上高枝儿没几天就敢回头数落你亲娘,你也不想想,你是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哼,谁都知道我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用您老隔三差五的提醒!”到底是六七岁的孩子,贾环的声音已哽咽起来,接着只听砰地一声,想必是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王子萱和元春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禁叹了口气,王子萱又看了眼探春,见她肩头微微抖动,心里一软。
“听说老祖宗那儿正热闹,三丫头也过去罢。我换件衣服跟你姐姐一道过去。”语气勉强勾了勾,手带了几分安抚意味的拍了拍探春的肩头。
探春的丫头待书就先带着探春进了净房,不一会探春出来,就往贾母处去了。
见探春走了,王子萱跟元春使了个眼色,“你去看看环哥儿。”她倒不是摆架子,只是若她亲自去劝贾环,赵姨娘见儿子如此受重视,难免更登鼻子上脸。
元春点点头,下炕去了贾环屋子。
门是关着的,她轻轻敲了两下,“环哥儿?”
屋里哭声一止,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贾环站在门内,怯怯的叫了声“大姐姐”
元春拉着他进了屋,好像没看见贾环哭得通红跟小兔子一样的双眼,问道:“你二哥哥林姐姐都在老祖宗屋里,你怎么不过去玩儿。”
“我,我还有功课要温习。”贾环低着头道。
元春笑道:“你二哥哥要是有你这样用功就好了,”又笑着问他在家学的琐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见贾环面上渐渐放松下来,才道:“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儿一道去老祖宗那儿。”
众人去贾母处时,薛姨妈、凤姐都在,不知正说什么逗得老人家大笑。
贾母见王子萱来,就道:“你来的正好,我跟姨太太这里正商量打牌,现在四个人算是凑齐了。”
王子萱笑道:“老祖宗还不知道我,十打九输的。”
贾母大笑,“那更好了,快快快,鸳鸯,把那套竹麻将拿出来。”
于是、贾母、薛姨妈、王子萱、邢夫人四人就凑了一桌打牌,鸳鸯、凤姐在旁帮看,宝玉等小辈则到了贾母屋后的抱厦里玩。
至晚饭时分,王子萱、薛姨妈均已输了好些银子给贾母,陪着贾母吃了晚饭,王子萱又送元春母子到二门,才回了二房的院子。
进屋却只有周姨娘打帘子侍候,王子萱就问周姨娘,“赵姨娘呢?”
周姨娘也知道白天的事儿,她虽看不惯赵姨娘的做派,却也不想落井下石,正犹豫该如何说。
却听宝扇已道:“姨奶奶称身上不好,在自个儿屋里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