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生……”
“笙生……”
“笙生……”
“格格,您退烧了!”
我看着喜上眉梢的玉林眼睛下两个黑眼圈,略有欠意,“去睡会吧,昨晚辛苦你了。”
“玉林不辛苦,格格,只要您好好的,玉林做什么都成。”
我褪下腕上的一支镯子,拉过她的手套上去,“这个给你,不仅谢谢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还要谢谢你没把我到河里救人的事说出来。”
“格格……我……”玉林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终磕了个头道,“谢格格赏赐。”
“快起来,傻丫头,哭什么……”我要的又不是这效果,“我还有事要问你。昨晚,我睡了以后,有没有人来过?”
她皱眉想了想,摇摇头。
“是么?”我沉吟,看她不明所以的样子,“没什么事,你去睡会吧,让乌雅来陪我就是了,再不躺会儿,眼睛要变熊猫样儿了。”
“熊猫?”
……我无力,让我继续昏睡吧。
9、满绿之盟
始终不知那是幻是梦,也好,托这一晚不知道多少遍“笙生”的福,我的思乡之情也随着病情好转烟消云散。转眼,我又是那个所向披靡、生龙活虎的黄笙生了。
此后不曾见过多铎,想来那日围场公然被我放了鸽子,定然气得不轻,最好自此别来找我。可我卧床养病两日,居然都见着他贴身小太监小邓子来问安,只得唉声叹气,真真冤魂不散。
在努尔哈赤抵达前的最后一日,我终于弄明白了与科尔沁合亲是怎么回事,盹哲公主,努尔哈赤的养孙女,即舒尔哈齐四子图伦的女儿,将嫁与科尔沁的奥巴台吉为妻。
说来说去还是桩政治婚姻,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在这年代身为女人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一不小心便沦为男人权力与欲望的工具。这一回的联姻终于开始让我感到不安,前次察哈尔能给齐尔雅真混过去,那么以后呢,倘若满洲方面提出相同的要求,寄人篱下的科尔沁是不是就会把我双手奉上,来换几年或是几月的和平?那时是不是就算阿玛和额娘再百般不舍,也照样得顶着笑脸把我装进花轿,送往另一个遥远的地方?
想想就他妈的不爽……以及,悲哀。
这样的不爽,最后也得咽回去,谁叫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悲哀更是于实际状况毫无用处,心理上不接受不表示行动上就可以逃避,事实是即没有逃也没有避的机会,努尔哈赤将于十里之外设宴,等奥巴台吉前去迎娶新娘,同时与科尔沁再结盟约。
事成定局。
喜洋洋的气氛在呼伦贝尔草原上弥漫,二次结盟的事想是一剂强力定心剂,双方“礼尚往来”已有十余年,复杂的姻亲自不必多。天命九年首次结盟后不久,林丹汗闻讯而至,曾围攻格勒朱尔根城数日不下,努尔哈赤履行誓约,派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率精骑五千驰援,终解其之困。这些都是听吴克善唠嗑的,我不得不承认目前的进一步巩固关系在双方表面上不曾背信弃约的基础上确实可行。科尔沁,将成为后金向蒙古挥军的跳板。
无论哪一方都不愿失了身份,这场婚事势必隆重。
就当是去看这时代的历史名人大会师,别的什么都不想自然OK,我跨上马,随众出发。路上,大玉儿一言不发地靠过来,似有满腹的心事。无论何时她都有一种独有的风姿,便是静静观望着迎亲的队伍也不例外。有这一刻错觉,我以为她已看到了自己的命运,那终将与多尔衮一再错过的将来,所以才会在平静中带一份与年龄不符的了然。
草原上的晨风拂面,早开的紫萱花与苜蓿娆娆轻舞,一片儿浅红,一片儿睿紫,端的诱人,我暗叹如斯的景致无人欣赏,大玉儿却轻哼道,“……我要将这支歌儿唱,告别我心爱的情郎……我要你将这杯苦酒尝,忘怀分别时依依的悲伤……”转而问我,“你说,是不是有一天我们也会和乌仁图娅一般,担着一族一部的将来而远嫁,这一生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她眼中有点寂寥,我耸肩,“也许吧,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要听天命之前总得先尽尽人事。”
“尽人事?”
“嗯,不能乖乖束手就擒啊。”
“说得好,”大玉儿扑嗤一笑,变恢复往日少女的狡黠与神采,“先尽人事再等天命。啊呀呀,怎么就忽然一本正经起来,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我点头,“对,只是随便说说。”
依旧是紧挨着大玉儿的位置,两女孩儿不过如此,坐着也不安静,东瞅西瞧,亲亲昵昵地对一个个进来的人物评头论足。对席乌央央一堆满洲贵族,什么色儿都有,衣饰分明,个个光耀照人。
只不过,我全不认识……基本靠了身边这位的指点。
因直系宗室的一律系黄带子,旁系支系的亲贵系红带子,八旗虽是五彩斑斓,重点也还算突出。粗粗一看,努尔哈赤儿子不少,加上得势的侄子,坐了满满当当一大席,尊卑长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