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枝显然不会是一声招呼不打就玩失踪的人,师生二人更担心的是,他碰上了什么难处理的麻烦——夏宫中随处都是皇亲和重臣,如果真的不小心冲撞了哪个大人物,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学生恐怕应应付不了。
这样的担心没有维持太久,第二日早晨,院落里来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
来者自称是东宫的侍官,奉主子的命令过来传个话,说昨日谢公子险些被燕王带走,好在太子殿下撞见后阻拦下来,现在人平安无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忽然听见这样一番话,崔郢起初的反应是皱起眉,但旁边公良轲的反应却很激烈,呆愣两秒后,猝然睁大了眼,着急地上前问:“你说的是燕王?昨日什么时候,他可有受伤?”
侍官挠了挠头,说:“这……我也不太清楚。”
本来这传话的活计也落不到他头上,主要是右卫大人死活不肯来敲崔郢的院门,非说上回被崔大人拿着笤帚赶出门留下了阴影,他很有预感今天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
顶着这一师一生急迫的眼神,侍官回想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应当是没有的吧。昨日燕王请人过去的时候,被东宫的随从看见了,后来我们太子爷阻拦得及时,公子大概只是受了点惊吓。”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想也知道,当时的情况肯定十分紧急。
公良轲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一时疏忽没照看着谢南枝,燕王就敢下这样的手,一时又是惊怒,又是愧疚。
一旁的崔郢还被蒙在鼓里,他咬了咬牙,低声同老师说了燕王先前就来纠缠过谢南枝的事。崔郢弄清前因后果后,果然勃然大怒,一边痛骂燕王荒淫无耻,一边抚着胸口,气到身体打哆嗦。
“荒唐!身为亲王,亵玩臣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公良轲连忙给他顺着气,防止老师气愤过度昏过去。
崔郢好不容易缓过劲,问侍官:“我那学生如今身在何处?”
此事确实是他欠太子一个人情,如果不是梁承骁出面,燕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侍官忙说:“崔大人不必担心。谢公子现在在未央宫内,有殿下在,不会有人为难他。”
这已经是所有结果中最好的一种,师生二人因此长松了一口气。
侍官传完话就麻溜地告辞了,公良轲心中存着感激,想同对方多说两句都没来得及。
他把余怒未消,骂骂咧咧的老师扶到屋内,无奈劝了半天。崔郢把燕王叱骂得狗血淋头,犹觉不够,正要披衣裳气势汹汹地去宫里求见晋帝,刚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扭过头,问公良轲:“等一下,南枝既然没事,太子把他带去未央宫做什么?”
都过去整整一晚上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公良轲原本的注意力都在燕王一事上,乍一听这话还有点发愣,迟疑道:“殿下宅心仁厚,可能是想安抚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