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坐在周国邦对面,开始摆象棋,口中不紧不慢道:“生意做大了有什么不好,利于民生,利于国家。”
周国邦哼了一声:“生意人不都是唯利是图,最后祸国殃民?”
周国邦这倒是没说错,很多生意人,就算刚开始兢兢业业,后面也很难一直保持操守。
等有了大钱之后,还想有地位。
而且很多生意人,在挣钱的过程中,本身手段也没那么光彩,看起来让社会经济活跃,其实本质上是吸血。
比如医疗行业,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本来也就几十块出厂价,到了病患手里,那就变成了几百甚至几千块。
这种经济过程中的无谓损耗损伤,有时候,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是致命性的。
看病贵看病难,都是因为这些玩意儿。
国家要是不打击,终究会有崩溃的一天。
但也有极少的生意人,善始善终,有操守。
当然,这种操守,有时候是被逼出来的。被人捧起来了,就算是装,也得装出来。
不管装出来,还是真的有,只要利国利民,就是好商人。
唐缺听到周国邦抨击生意人,不由哈哈一笑。
他理解周国邦的想法。
周国邦从枪林弹雨中一路走来,可谓九死一生,什么都见过了。
老爷子不止一次的见过商人囤积居奇,丝毫不管前线将士的死活,不顾国家利益。
面对这种商人,他怎么可能有好感?
“老爷子,也不能一概而论。生意人的立场就是赚钱,这本身没错。错的是手段。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手段错了,那就想办法限制生意人使用错误的手段呗。”
周国邦也摆好了象棋,他是绿棋,却直接先走了一步,来了个当头炮,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怎么限制?”
唐缺跳了个马,守住自己的中卒,道:“论语颜渊篇里有一段。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周国邦一瞪眼:“说人话。安远来的时候,你就叽里咕噜说一大堆,弄得他对你小子很好奇,每次给我打电话都问问你的情况,不然我能催着你进军队或者当公务员?”
唐缺挠挠头,开始解释:“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有一个当官的人,官还不小,叫季康子,他向孔子请教怎么处理政治,怎么当官,孔子说政治的政这个字了,就是端正文范的意思,只要当官的端正了,下面的人不敢不正。”
唐缺也不解释季康子具体是谁,只说是一个大官。
这样易于周国邦理解。
周国邦明白了,久久不语,和唐缺互相走了好几步棋之后,才道:“你的意思是,要想生意人老老实实做生意不敢胡来,就要狠抓公务员队伍,防止这些人吃拿卡要还不干活?”
唐缺赞道:“就是如此,老爷子真是个大聪明。”
这时候,大聪明还不是讽刺的意思,但周国邦依然觉得不是啥好话,眉毛抖了好几下。
唐缺又道:“如果公务人员队伍廉洁,做事的时候,能‘居之无倦,行之以忠’,那就至少解决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问题,至于剩下一些铁了心想要祸国殃民的商人,也不足为据了。”
周国邦点头:“有道理。每个人都觉得贪一点,对于大形势没啥太大影响,合起来,就败坏了整个官场。”
整体说起来,是这样。
可是管理是传递的,上一级,往往管不到下下一级的心态。
孔子说大官正了小官就全都正了,也有点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