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爷思考过后,这次也不打算去了,他也担心着自己途中犯了旧疾,拖累幺儿照顾他,万一耽误了儿子考试,那不是误他前程嘛。
他准备托王刘二人中一人送夏琛去帝京,这二位本就是帝京来的,也都是有见识的汉子,路上能照应夏琛,免得他年纪小单身一人出门,路上出了什么事他们家中都不知晓。
王刘二人自然不会不同意,将军府安排他们过来保护夏家人,那是算外派出任务的,每个月都给了足额的俸银,家中亲眷也有人照顾。夏家人从上到下对他们都十分尊敬,处了这么些年,也处出感情了,护送夏琛去帝京,既是任务内容,又是他们心中所愿,更何况去了帝京,还能找机会回家看看,哪个会不愿意。
王武家中只有一个兄长,已经随大将军上了战场,而刘四家中却还有寡母兄弟,所以这次机会王武便让给了他。
本打算就他们二人一起出发,结果临走之前,南哥儿找到夏琛,吭吭哧哧说想跟他一起去帝京。
夏琛觉得他有这个想法挺好的,他们这个地方太小,南哥儿长到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能去帝京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所以夏琛帮着给南哥儿说了好话,跟长辈们说多个人可以多帮他分担些行李做些杂事,毕竟刘四是长辈,有些杂事他不好让刘四做,南哥儿跟着也能帮他搭把手。
这话打动了夏老爷,便同意让南哥儿跟着一起去,其实他心中更属意东哥儿,南哥儿太跳脱,不如东哥儿沉稳,但是既然南哥儿主动要去,他再随意指派,就不合适了。
最后一桶上路的便是夏琛、南哥儿和刘四,走之前,夏琛跟舅舅家还有徐鹤来道别。
夏琛考中举人,舅家人都很高兴,夏二姐更是开心得不得了,细娘年初定了县里绸缎铺家董家的二少爷,董家是县里的大户,家底可比姚家丰厚多了,在外县也有他们家的绸缎铺子。细娘能跟董家少爷定亲,不得不说夏琛当时的秀才身份给了很大帮助,毕竟夏琛不仅是她表叔,还是亲舅舅。
夏琛成了举人后,董家更是恨不得早早把细娘娶进家门,夏二姐将婚期定在了来年四月,那会儿春闱也该放榜,若是夏琛考中,细娘的身份又要涨一涨,在婆家面前,也更有脸面。
便是夏琛没中也不碍事,十八岁的举人老爷,满县城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次不中,下次再考便是。
先去了舅舅家,料到可能赶不上细娘出嫁,夏琛早早给了一份添妆,按理说他这个未单独立户的舅舅并不用给细娘准备,到时候夏夫人或者巧娘自会代表夏家给一份。但是夏琛对细娘这个性格温婉的外甥女也很心疼,私底下偷偷给了细娘一小匣子银子并一套首饰,银子不多,也就几十两,送多了细娘也不敢收,首饰是他在郡城考试时找机会买的。
去过舅舅家后,夏琛又上山跟徐鹤来告别,两人也算一起长大,在徐鹤来眼里,夏琛是竹马,但是在夏琛看来,徐鹤来就是发小,铁子。
毕竟一开始,他把人家跟自己两个侄子放在一个位置,都当崽崽养,后来徐鹤来年纪渐长,越发稳重自持,处处照顾夏琛,夏琛才一边感叹着崽长大了,一边将他当朋友处。
夏琛来道别,徐鹤来身无长物,道观在他的努力经营下虽然不再缺粮少衣,但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夏琛当临别礼。他平时送的野味或者野果,出门带着着实麻烦,光烦心这个,徐鹤来就好几天没展颜。
夏琛从小同他一起长大,哪看不出徐鹤来愁什么,笑眯眯抽走徐鹤来画好的几张符纸,道:“便把这个送我,保我一路平安吧。”
“那个不是平安符,你若不嫌弃,我重新画了给你。”徐鹤来立刻道。
“那这是什么符?”夏琛好奇道。
徐鹤来见他对这些感兴趣,便一一给他解释:“这个是清心符,凝神静气的,我还会其他符咒,元宝若是喜欢,我一并画了给你。”
“好呀。”夏琛不客气道。他知道自己不要,徐鹤来还要继续发愁,还不如要一套符纸,反而能让他安心。
其实符纸也不是那么好画的,道士们画符有讲究,别看仙女观破破烂烂,徐老道教的也是正经道家传承,徐鹤来平日画符,简单的如清心符,一天也只能画个十来张。
结果夏琛出发前,他硬是送来一摞厚厚的符纸,里面光平安符就有十多张,其他各类符纸,也都有一两张。
给夏琛的时候,徐鹤来不好意思地说:“我功力尚浅,画的符效用不大……”
“没事,咱以数量取胜。”夏琛哥俩好地拍拍徐鹤来的肩膀,将徐鹤来送的符纸放进他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同来送别的家人挥挥手,跳上牛车,让夏大郎送他们去县城。
同前两次去府城郡城考试一样,这回夏琛三人依旧给商行交了银子,同他们一起走,等到了郡城,还要再换其他能同行的商行。
若是没有商行同行,他们也不能一直等着,必须继续上路,再过两月就是年关,若是那时还到不了帝京更是麻烦。
他们在路上走了整整四十九天,先跟商行同行,后来找不到能同行的商行,跟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颠簸了好几天。
途中还遇见过劫道的,荒僻无人的小路,突然蹦出来几个须发杂乱吱哇乱叫的人,吓得坐在车辕上透气的夏琛差点一头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