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大舅舅家门口,南哥儿先跳下车去敲门:“大舅爷爷,姑姑!你们在家吗?开开门啊!”
他敲了好半晌,里面才有人问:“谁啊?”
南哥儿一听,是三表叔的声音,立刻激动道:“我是南哥儿啊,三表叔快开门。”
“南哥儿?你不是跟元宝去帝京了吗?”姚三郎并没有开门,里面有细碎的说话声,过了一会儿,院墙上探出一个头,姚五郎扒在墙头,一眼看见庞然大物一般的南瓜马车,倒吸一口气。
夏琛听见动静,连忙冲他挥手:“小表哥,是我啊,我跟南哥儿回来了。”
“元宝?!”姚五郎霎时激动起来,扭头跟他哥道:“快去开门,是元宝和南哥儿回来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姚三郎一把抱住南哥儿:“好小子,长壮实了。”
又拉着夏琛让他赶紧进去:“咱们担心死了,你说你们两个小娃娃,跑那么远,人生地不熟,也没个照应,你阿姊成天里念叨。”
夏琛停下脚步:“三表哥,我还有一些同伴……”
姚三郎刚要招呼,坐在驾驶室的柳娇连忙摆手:“别管我们,我们今晚就在车上歇了。”
人家亲人久别重逢,他们二十几号人一齐挤进去像什么话,况且看那院子,也住不下,何必给人添麻烦。
夏琛一想也是,舅舅家住不下,不如让大家在车上睡,等明日回了家里,住宿问题就好解决了,实在不行还能盖房子。
其他人都留在车里,温束负手跟在夏琛身旁,大家都习惯了他跟夏琛形影不离,也没人敢说什么,忘尘同样跟着一起进屋,夏琛连忙问:“三表哥,你可知道孟先生一家去哪儿了?”
姚五郎插话道:“在咱家啊,都好好的,你莫担心,那是你先生,咱家能不管?爹能把咱腿给打折。”
忘尘心中一块大石瞬间落地,红着眼眶冲姚家兄弟揖首道谢,姚家兄弟早注意到这个容貌出色的和尚了,心里觉得奇怪没好意思问,又见他这副情态,更是手足无措。
夏琛忙解释道:“这是忘尘师傅,师母的弟弟。”
说着又拉温束给他们介绍:“这是我挚友温束,助我良多。”
面对这样通身气派一看就出身不凡的贵公子,姚氏兄弟不太敢交流,含糊地应了两句,引他们进屋。
姚家住宅是个两进的院子,后来又买了旁边的院子打通了分开住,此时屋里人听见动静迎了出来,见到夏琛和南哥儿,一番亲热自然少不了,夏二姐抱着夏琛哭得差点抽过去。
孟夫人见到忘尘,先是不敢置信,之后也是哭得不成样子,一时间院子回荡着两个女人的哭声,跟二重奏似的。
之后孟夫人一家和忘尘去一边说话,夏琛这才有心思仔细观察舅舅一家,越看他脸色越灰败。
大舅妈、二表哥夫妻和四表哥都不在,小外甥北哥儿竟然少了一条胳膊!
“小舅舅,我没事的。”北哥儿站在姐姐旁边,见夏琛脸色难看至极,连忙出声安慰:“我现在左手也用得很好了,还能用筷子夹豆子呐。”
细娘低着头:“都怪我。”
夏二姐拍了女儿一把:“胡说什么,让你小舅舅评评理。”
她絮絮叨叨把家里事给夏琛说了个遍,姚二郎夫妻是起尸那夜没的,姚二郎变成了僵尸,同屋的姚二嫂没躲过去。姚四郎是跟家里人一起捉姚二郎夫妻时被咬伤的,惦记着是一家人狠不下心,结果又赔进去一个。
一连死了两个儿子,打击太大,大舅妈悲痛交加一病不起,乱世后连医生都不好找,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至于北哥儿,就属于了,夏琛当初考中举人,连带着家中小辈的婚姻市场跟着看涨。细娘到说亲的年纪了,她长得好看性格温顺又有夏琛这个年纪轻轻就考中举人的嫡亲舅舅,来说亲的媒婆把门槛都快踏破了,里面不乏县城里的大户。
夏二姐怕女儿嫁进那样的人家受不住,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同一条街的粮铺罗掌柜家的独子罗进喜,离得近知根知底,罗掌柜是厚道人,罗夫人跟夏二姐很说得上话,罗进喜也是个端端正正的好小伙儿。
这样一门亲事,可谓样样考虑到了,嫁的这么近,也不怕细娘日后被欺负。
谁曾想,就差临门一脚迎亲了,末日来了,罗掌柜夫妻死了,罗进喜觉醒了异能,成了个异人。
县城缺粮食,罗家开粮铺的。僵尸有尸毒,罗进喜的异能是将身体局部金属化,抓咬都不怕。罗进喜学过两手把式,打两个普通人不成问题,再加上异能,更是如虎添翼。
乱世小人得志,曾经掩埋的丑陋嘴脸一朝爆发。罗进喜收留了吴家的孤女,又把落了难的大家小姐带回家,前街的寡妇求上门他也开了门。仿佛一个善心菩萨,可惜他的善心只对漂亮女人发。
有了一屋子各式各样的漂亮女人,罗进喜还惦记着温柔贤惠的未婚妻,拎着半袋米大大咧咧上门迎亲。
他的“好名声”早就传遍了,姚家哪会让他进门,把他家的聘礼扔了回去,言说要解除婚约。
罗进喜就此怀恨在心,他靠着自己的异能和手上的粮食,纠结了一批闲汉,成立了一个什么神龙帮,自认帮主,带着人来姚家抢人,北哥儿的胳膊就是被罗进喜砍掉的。
夏琛听得怒不可遏,南哥儿更是刀都拎起来了:“那个姓罗的在哪儿?我去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