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739章（第1页）

王美儿觉他今晚不寻常，乖巧无话，只动手替他斟酒嗑瓜子瓤，那乐伎摆展风情启红唇：&ldo;你若是赴御宴琼林罢，那媒人每拦住马，高挑起染渲佳人丹青画，卖弄他生长在王侯宰相家，你恋着那奢华，你敢新婚燕尔在他门下……&rdo;

秦砚昭抢着笑唱：&ldo;你以为我做了贵门娇客，变得一样矜夸，以为我得了高门荣华，迷眼锦绣堆压，定不愿再飞入寻常百姓家？错罢错罢！纵是钱跃龙门播海涯，饮御酒插宫花，我也忘不得你九儿呀！&rdo;

那乐伎抿起嘴也笑：&ldo;爷可是唱错了，不是九儿是美儿呢。&rdo;

&ldo;休得放肆。&rdo;王美儿看秦砚昭面色不霁，连忙沉声叱道：&ldo;敢揪官爷的错处，罚你去院外跪一个时辰。&rdo;

那乐伎吓得面如土色退下。

秦砚昭端起盏不紧不慢吃着，一面瞅向王美儿，眸光黯沉。

王美儿勉力笑问：&ldo;爷这样看着奴家，着实让人心惊肉跳呢。&rdo;

&ldo;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rdo;秦砚昭冷笑：&ldo;你可是做了甚麽见不得人的事？&rdo;

王美儿默了默，拈颗去核的蜜枣放进嘴里：&ldo;自打入了这教坊司见不得人的地方，尽做着见不得人的事，还有甚麽是可怕的！&rdo;

第陆叁壹章秦砚昭

王美儿拈一枚蜜枣送至秦砚昭唇边，他含了含吐进漱盂里，用白帕擦拭嘴角：&ldo;太甜，实难想九儿为何爱吃！&rdo;

&ldo;九儿？！&rdo;王美儿好奇地问：&ldo;今总听秦爷提起这位姑娘，不知是哪户官家深养的娇花，让爷如此念念不忘？&rdo;

秦砚昭却也不瞒：&ldo;沈泽棠的夫人。&rdo;

王美儿眼梢轻跳，不待开口，下颌即被有力的指骨挟掐，看他凑近的面庞，听他嗓音低沉：&ldo;沈泽棠还活着麽？&rdo;

&ldo;秦爷高看奴家了，不过教坊司供人取乐的伎女，怎会知他生死。&rdo;王美儿觉得自己骨头要被捏碎了。

秦砚昭嗤笑起来：&ldo;以为吾不晓吗？你给沈泽棠通风报信，与他做戏蒙骗众人。&rdo;他松开手，用力忒狠，女子柔嫩的下巴尖儿红红一片。

王美儿抑忍疼痛，哑着声道：&ldo;秦爷所言却不知来处，奴家可比窦娥还冤……&rdo;

秦砚昭打断她的话：&ldo;吾可怜你将侯落魄女堕入烟花地，不忍再把你送炼狱受全刑苦，你只需回答沈泽棠是否活着，旁的一笔勾销算数。&rdo;

王美儿垂颈默然，秦砚昭有些不耐烦：&ldo;你是个聪明最识时务的，勿要令吾等急……&rdo;

一句未了，帘子簇簇响动，徐炳永背手走进房来，见他俩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就问道：&ldo;可是来得不巧打扰你们，要麽吾去旁人那里坐坐？&rdo;

王美儿连忙下炕趿鞋前去迎，嘴里笑说：&ldo;哪曾打扰甚麽，不过是一起坐炕头吃酒听曲打发时光罢。&rdo;又娇声问：&ldo;阁老许久不曾来了，今是那阵风儿刮得您到这里？&rdo;命守在门边的丫头去整治些新的茶果酒菜。

徐炳永由着王美儿伺候脱履上炕，瞧秦砚昭还站在一边儿，让他陪自己隔炕几对面坐了。

须臾攻夫丫头撤了旧席，换上新面，王美儿把装蜜枣的碟子仍就留下，陪坐徐炳永身边，执壶替他斟三白酒。

徐炳永慢慢吃着，看向窗外落雪纷纷，他忽然问：&ldo;吾方进来时你们在说甚麽？&rdo;

王美儿脸色微变，秦砚昭不吭声，她陪笑欲开口，却被徐炳永摆手阻了：&ldo;你的话吾不信，吾要听砚昭说。&rdo;

秦砚昭把酒吃尽，自提壶斟满，一面道：&ldo;美儿拿蜜枣与下官吃，只觉口舌甜腻，想不通这天下女子怎会爱吃这个，美儿是，九儿亦是。&rdo;

&ldo;九儿？！&rdo;徐炳永把这名字掂量，眼神微微闪烁，又问：&ldo;沈夫人已出城了？&rdo;

秦砚昭摇了摇头：&ldo;还在城里某处藏匿，明日起向皇上请命，令锦衣卫及兵吏挨家挨户搜查，纵是翻地三尺也要将她捉拿。&rdo;

徐炳永颌首沉吟道：&ldo;可是躲去梁国公府中？&rdo;

&ldo;不曾。&rdo;秦砚昭回话：&ldo;梁国公携夫人去了太后别院数日未归，他府邸四围有锦衣卫暗伏，未见有外客进门。&rdo;

&ldo;这老儿着实狡猾。&rdo;徐炳永冷笑：&ldo;躲得过初一，终躲不过十五。&rdo;

他拿颗蜜枣丢进茶碗，看着糖色洇染开来：&ldo;砚昭嫌甜的话，不妨泡茶来吃，倒别有股子滋味。&rdo;

抓起王美儿的手指语气温和：&ldo;你先前听的甚麽好曲？&rdo;

王美儿回答：&ldo;唱得《迷青琐倩女离魂》，才子佳人姻缘多波折，阁老从来不爱听这个。&rdo;

边说边把剥好的粽子搁在碟里递他面前，徐炳永道：&ldo;里头裹的是甚麽馅？&rdo;

王美儿笑说：&ldo;知阁老嫌弃火腿大肉等荤馅腻味，又不爱枣泥豆沙偏甜，挑选的莱阳红壳栗子，口感粉粉的。&rdo;

徐炳永这才接过吃了半个，感慨道：&ldo;这世间最知吾习性者，非美儿莫属矣，待得王权巩固、天下平定后，吾替你教坊司落籍，从这里出去寻个老实人嫁了罢。&rdo;

王美儿坐着只是笑，并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