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算你考虑周全。&rdo;李谨行看她一眼,&ldo;罢了,你先安心养病,过几天我送信给陛下说。瞒是不可能帮你瞒,但你有孝心,我会如实禀报。&rdo;
安阳还想讨价还价,没有理由,踌躇一阵,道:&ldo;多谢殿下。&rdo;
说完却不走,段欢催她:&ldo;既然无事赶快回去休息,还跪着做什么?&rdo;
安阳支支吾吾:&ldo;殿下,你这次来,有没有带医官,我,我这里的,肯定比不上宫里……&rdo;
她一个公主,得了病总不能不治,李谨行又好气又好笑,说:&ldo;行,等明天医官给王爷诊完脉,再叫他去你那里。&rdo;
&ldo;谢谢殿下!殿下你太好了!那我先告退。&rdo;
前脚安阳公主刚出门,后脚段欢从椅子上霍然起身,指挥下人:&ldo;快烧艾草熏一熏,到处都熏,煮雄黄和皂荚水洒院子,她的人再来,不许进府门!厨房煮薏苡仁水,各人都喝一碗。&rdo;
又转向李谨行:&ldo;殿下和稚玉也喝点,最近走路绕开这里。&rdo;
叶真点头如捣蒜,疫症是大事,非常大,病死之后身体还要被官府聚起来焚烧,以免传染给别人,不怪安阳和段欢一个两个都如临大敌。
李谨行应一声,对叶真说:&ldo;你向来体弱,多喝一碗。&rdo;
段欢抛来一个了然的眼神:&ldo;殿下如此上心,稚玉不要拂了他的好意。&rdo;
下午用过饭,叶真又得到一壶荔枝茶,细细品味,回甘生津的感觉令人上瘾。
段欢含笑看着她:&ldo;今日是给你尝鲜,以后每日只有一壶,不然,我们府里也养不起这么挑嘴的姑娘。&rdo;
叶真觉得喝完茶心情十分愉悦,甚至有几分飘然,轻快地对段欢示好:&ldo;娘娘送我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的。&rdo;
饭后,王府出面安排了羽林军的住处,陆远和几位小统领留在府里,跟着李谨行做贴身护卫。
段欢把王府几个小孩子领出来拜见李谨行,小孩子们最大的不过七岁,个个眼睛黑黝黝,行过礼,好奇偷瞄太子殿下。
李谨行挨个夸了一遍活泼懂礼,问段欢:&ldo;四王叔缠绵病榻,王妃没有择定世子的打算吗?&rdo;
段欢道:&ldo;府中无嫡,自然是立长子,但王爷病重不能表态,此事一拖再拖,我不敢擅作主张。&rdo;
贤惠,谨慎。
&ldo;王妃想得周全。&rdo;李谨行蜻蜓点水问了一下,便转过话头,&ldo;不过我听闻王妃曾遣散府里姬妾,这个主倒可以做了?&rdo;
段欢既惊讶又疑惑,小心回答:&ldo;王爷命我掌管家宅,后院姬妾的主自然做得,况且我只是遣散了没有子嗣的几位。但世子应当由王爷或者陛下钦定,我绝不会僭越。既然殿下问起,此事全交与殿下做主。&rdo;
&ldo;好。&rdo;话说到这里,李谨行就却之不恭了,&ldo;我会回禀陛下。&rdo;
遣散姬妾这个举动,表面看来是善妒悍妇,但现在听起来,叶真觉得倒像在做好事。晋王病成那样,宠幸姬妾是不可能了,没有子嗣的如果下半生都困在王府,未必能过得多好,只怕日子都没个盼头。
也有可能段欢就是嫌麻烦,晋王生病,这么多跟她没关系的人由她掌管,万一再有哭哭闹闹的,她肯定不耐烦。
叶真从李谨行问话的态度隐约摸到一点边,皇帝交待他来扬州时,想必说过一些对王妃的顾虑和怀疑‐‐这不又是当初对薛采星的手段,有个太子在手里可真好使。
她没觉得段欢哪里不妥,但皇帝知道的肯定多一些,比如先王妃为什么病逝。他怀疑段欢,不会是无中生有。
勉强再聊一刻,叶真舟车劳顿将近一个月,困倦起来,先行回房间歇息。她本打算提起精神坐一会儿,但克制不住地泛困意,软绵绵靠着椅背打瞌睡。
日头西沉,暮色将合,徐兰抱着一瓶姹紫嫣红的花兴冲冲进门,不轻不重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叶真猛睁开眼,浑身受惊似的一抖。
她茫然眨眨眼,看起来非常无辜。徐兰笑道:&ldo;姑娘这么累,就去睡觉嘛。扬州真是个好地方,东西多,事情少,姑娘就当出来玩。&rdo;
徐兰侍弄着花草,又说:&ldo;最近天气热起来,姑娘中午时应该睡一会儿,不然万一受暑,精神更不足。&rdo;
叶真揉着眼睛开口:&ldo;你也收着点劲头,主人家病危,我们还有说有笑商量怎么玩,不好。&rdo;
&ldo;怕什么,我看王妃娘娘也没丧着脸,我们客随主便。&rdo;徐兰压低声音,挤眉弄眼,&ldo;有殿下在,谁敢怪你。&rdo;
叶真抽手打她腰,两个人嘻嘻哈哈闹一阵,天色还不算晚,叶真就撑不住,沐浴入睡。
睡意太沉,她如同坠入深渊,胸前沉重,喘不过气。过了不知多久,眼前乍然破开一片白光,她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不觉似走进桃源,身边桃花如云似锦,开得十分热烈。
她走了很远的路,粉白花瓣落一身,眼睛都要迷晕,忽然听到有人唤她:&ldo;桃桃。&rdo;
她全身僵住,吸了吸鼻子,愣怔着回头。
陆瑶鬓发梳得一丝不乱,笑得张扬肆意,遥遥望着她。
她几乎飞扑过去,埋在陆瑶怀里打滚:&ldo;姐姐!我好想你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