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荀眉间的伤口开始渗出了血迹,顺着脸部轮廓逐渐流了下来,但他毫不在意,麻木地跪在了地上。
皇帝无疑很恼怒,他最宠爱的妃子竟然觊觎他身下的龙椅,这让他从前付出的所有感情都显得像个笑话!
“贵妃的所作所为,你可知情?”
姜荀神情平静:“儿臣不知情。”
皇帝怒得把笔砚全部摔到了地上,指着姜荀冷笑道:“你不知情?你会不知情?”
姜荀抬起头,目光直视他名义上的父皇,不卑不亢,浑身都充斥着浓浓的死意。
皇帝被他这一已然放弃了生死的视线看得怒不可遏,就在他打算大发雷霆的时候,心突然一梗,他身体一僵,歪斜着身体退了几步,坐到了椅子上。
皇帝大口呼吸了片刻,才拍着胸口顺过了气。
刚刚的身体反应让他一阵后怕,同时也让他冷静理智了下来。
皇帝喘着气,看着依旧默不作声跪在他面前的少年,眼里终于带了些复杂之色。
要说他多疼爱这个儿子,也不尽然,但毕竟也宠了十六年,就算是故意和大皇子作对,他渐渐也对这孩子上了几分真心。
他能毫无芥蒂地宠爱对方是有理由的,就是因为对方喜怒形于色,说难听点就是众人所说的草包,这样才不会对他的位置产生威胁。
但现在,大皇子清剿逆党有功,他也受不住大臣的压力,只能借此把对方立为太子。
用来和大皇子对抗的第六子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皇帝内心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叹息道:“罢了,从今往后,你就去边疆镇守吧,若无诏令,永不能回京。”
打发一个失势的皇子前去边疆,虽说明面上保住了一条命,但这和流放没什么区别,运气好的能安然过完下半辈子,运气不好的一个小小的战争就会夺去他的命,更别说天高地远还有不少看菜下碟的小人。
养尊处优了十六年,一朝要去边疆从军,意志不坚定的恐怕三天就会崩溃。
姜荀却全程都没有什么反应,他慢慢叩头,低声道:“儿臣……领命。”
从御书房里出来,他就见姜霁站在不远处,而傅温衍则立在他身旁。
姜荀顿了下脚步,随即就像没看到这二人一般,径直绕过他们。
姜霁看到人平安无事的出来,松了一口气,他本想上前和少年交谈一番,却见对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傅温衍匆匆道:“让我去和六殿下说吧。”
姜霁也知道少年此刻最不想遇见的怕就是自己,他只好点了点头。
傅温衍捂着肩膀,快步赶上了姜荀,他注意到了少年眉间的伤口,不由自主的拉住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