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卿憋了半晌,还是开不了口,掩饰那尴尬,说:“多谢将军体恤。
萧彦神色略沉,道:“那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军医要不要听上一听?”
“将军请说。”
萧彦注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军医是否有意愿进宫入职?”
“啊?”陆子卿一愣,他没想到萧彦会说这个,“我?将军……”
“军医不必急着拒绝。”萧彦说。
“这两个月里,军医是何能力我看得见,你不惜性命救军中将士脱险,也救了我一命,萧某自是感激,想报答一二,还望军医不要推辞。”
陆子卿觉得这话有些受之有愧,他说:“治病救人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我给将军只是治些小伤,谈不上救命,军中的医官也能做。”
“并不是。”萧彦认真道:“若不是你,我早就吃下毒蘑菇中毒身亡了。”
陆子卿一时惊讶,“我以为……”
“你以为是我计划好的?”萧彦笑说。
“我萧彦可没有长千里眼,知道狄人去做了什么,只有这一步是我没有料想到的意外,是军医帮我挡下了。”
陆子卿说:“只要将军无碍便好,承蒙将军抬爱。”
第二日,天刚破晓。
大军浩浩荡荡踏上回京的路,陆子卿漂浮的心渐渐沉落,与那数万金戈铁甲融为一体。
曾经那些死寂、焦灼、迫切与不安,在此刻慢慢凝结成一股鲜活翻涌的热浪,化进他骨血里。
转眼便到了大宁帝都,金安。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九重阊阖打开时,上到天潢贵胄,下至王公大臣,无一不虔诚步行。
盛治帝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
一个身穿大红绣金曳撒的贴身内侍,臂弯托着拂尘,上前小声禀报。
“皇上,定北侯回来了,人就在殿外。”
“快宣。”
萧彦一袭绯色圆领官服,戴乌纱帽,胸前戴了麒麟补子,他跨进殿给盛治帝叩首请安。
盛治帝放下朱笔,面带笑意抬了抬手。
“阿彦快平身,北伐的捷报朕早几日便收到了,你大破赤硕部,活捉小世子,俘获牛羊马匹数万,实乃大功一件,该重赏。”
盛治帝这声“阿彦”比起旁人,要多出几分亲切。
论起来,萧彦与皇帝多少还沾了点亲戚关系。
他的母亲与当今太后是亲姐妹,若按民间私下的叫法,他还要叫皇帝一声表哥。
只是,萧彦是魏国公老来得子所生,故而在年龄上,他与盛治帝看起来更像是父子或是叔伯侄子的反差。
“多谢皇上。”萧彦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