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过了这一夜,生活或许还会恢复平静,她却再无颜面对小瑛了。
以往她还能利用血脉亲情去捆绑束缚,可以后她除了给小瑛磕头认罪,想不出自己还能如何?那些以爱之名的勒索显得那么赤裸裸,那些不痛不痒的道歉显得那么假惺惺。
即便小瑛真的原谅,她又能约束得了瑾瑜,并保证不再牺牲小瑛吗?
若是瑾瑜不听,她这个名存实亡的母亲又还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作孽?却只能像今天这样?那她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不仅是沈瑾瑜病入膏肓,她这个母亲同样无可救药。
如果没有生过沈瑾瑜就好了,如果沈瑾瑜不是她儿子就好了。
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面对任何人,她听着女儿不知是呓语还是清醒的哀弱呻吟,渐渐从钝痛到无力再到麻木。
无处寄托的视线从滴血的指节转移到卷刃的菜刀上,眼神突然迸发出诡异凶光:等瑾瑜出来,她就用这把菜刀是不是能一了百了?而所有的秘密也会随之埋葬!
她不由自主拾起菜刀攥在手里,胸膛急剧起伏,整个人因为亢奋而发抖。
走廊尽头窗子开着,那还是她之前特意通风给瑾瑜解酒的,而她现在却想要
一阵寒风经过,吹散了她满头的热汗,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她毛孔激灵打了个寒颤,扔掉了手里的菜刀。
而那邪恶的一闪念却始终徘徊,无法驱散。
趁理智还在,她如梦初醒般猛地站起,顾不上眩晕就跌跌撞撞下楼。
连行李也顾不上收拾,只攥着身份证和手机就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到远远离开别墅群上了国道,她才弯腰喘气,像是终于逃离了心魔。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回头,仿佛身后有猛鬼一样,惧怕折返会让她万劫不复,会让这个至少还有空壳的家彻底坍塌。
她像一具活尸,一瘸一拐直奔火车站。
来时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狼狈枯槁。
从此她失去了女儿,也等同没了儿子,只剩下一个经年因为往事互相埋怨的老公。
苦心维系的面子和荣誉保住了,可这个分崩离析的家还算家吗?
沈隐买锅回家,没见到妈妈,有些郁闷。
粥她似乎匆匆喝了半碗,但碗没来及刷,这不符合她的习惯,说明走得匆忙。
好在冰箱贴留了便笺,说是梅芳龄病了,她去看看。
沈隐稍微放心,刚准备去开锅熬药,眼光瞟到了漆黑的天色:这个点去医院探病,大概率会碰到沈瑾瑜那个疯子,万一
他心里一沉,立刻给她手机打过去。
连打数遍都没人接。
难道是在医院不方便开了静音?他本能觉得不对。
他心情焦灼,却有条不紊拨号。先打给纪兰亭,让他通过圣心的医疗资源,打听下各大医院有无接诊过这例病人;随后又打给周宇泽,让他看下沈瑾瑜家里是否开着灯,有无动静。
周宇泽反馈直接,说沈瑾瑜家上下两层都有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沈隐当机立断往那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