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隆冬,这时去泡一泡汤泉,的确惬意得很。
只是十六飞鸽来问要怎样的庄子,是否带夫人同行,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才耽误了两个时辰。
车里却仍旧没传来声音,顾飞也便暂不扬鞭,安静地等着。
车内裴宥正看那张匆匆手绘的舆图,照他的习性,自然是要选个偏远一些的镇子,僻静一些的庄子。
可他家小姑娘爱热闹。
这几日大约是嫌国公府太冷清,又没找到其他乐子,整日里唉声叹气心事重重的模样。
罢了。
裴宥收起舆图,朝外道:“回府换马,去天脉山。”
顾飞惊讶道:“世子,今日去?这天色……”
虽说马匹会快些,可往返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那还不快些启程?”
那几个暗卫哪会清楚小姑娘的喜好,倒不如他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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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宥今日竟迟迟未归。
自打他在清辉堂用晚膳,只初八上值的第一日回来得稍晚一些,其他时候都早得很。
也不知是不是那瑞王又给他下了什么绊子,令他处理事务去了。
温凝在等了半个时辰,只等来一句“世子在外用膳”之后,一边吃饭一边就琢磨着。
待她今夜与裴宥说清楚,便马上将瑞王的篓子捅给他。
那瑞王看着人模人样,其实背着谢盈,在京中养了个外室。
若只是养外室便罢了,他与谢盈成婚数年无子,却让那外室先诞下一子。打的便是入主东宫之日,将那外室扶为良娣,自己连子嗣都有了,储君之位更加牢固的主意。
上辈子这件事是裴宥自己查出来的,但那时已经是嘉和十八年。事发之后谢盈与瑞王大闹一场,谢氏几乎与瑞王分崩离析。
谢长渊也在此事之后看透瑞王的愚蠢,弃瑞王而转投裴宥。
虽说这辈子裴宥迟早也能查到,可她既然知道,为何要等到两年之后呢?
早一日将这事捅出去,瑞王还能如此嚣张,还能动不动找裴宥的麻烦,找温府的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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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琢磨着,便愈加笃定,还特地早早将菱兰打发了,好与裴宥说事。
只是她越是盼着他回来,他反倒越不回来了。
温凝将整套说辞在肚中滚了两遍,确定无甚破绽,又去沐了个浴,将头发都绞干了,才终于听到院子里有响动。
裴宥一身夜露地回来,进清辉堂的时候特地放轻了步子。可往日这个时辰早就灭了灯烛的主屋,此时竟是烛火通明。
他一推开门,散了发髻,穿着一身襦裙的小姑娘朝他奔过来:“你终于回来啦!”
面若桃花,笑似朝华。
裴宥食指微动,五指轻敛成拳,克制住了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你在等我?”
温凝觉着裴宥的神色略有些怪异,不似往日那般面无表情,可脸上又确实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眼底压着一束暗芒,蠢蠢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