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水眸微微一动,莞尔言道:“饭得一口口吃,水得一口口喝,这事儿啊,也得先挑眼前的说,我现在最好奇的便是我家绿珠怎么会不声不响的嫁人了,我这个小姐当的,连自己丫鬟如今是谁家媳妇了都不知道呢”
梨涡清浅,水样美眸溢满了笑,显然是在打趣。
如今瞧着颜心对自己的婚事只惊不怨,这也让原本紧张的绿珠微微松了口气,她最怕的便是小姐因此生气,以后对自己隔阂了去。
“奴婢的婚事匆忙……简单操办了下,奴婢便跟着夫君乘船出海了……”绿珠脸上神色且羞且哀,对颜心轻言,却是低着头,脸上泛起娇红,到底是新妇,平素再是爽朗大方的女子,初为人妇多少都要不好意思。
“这是为何?即便我不在,还有哥哥啊,怎的会让你如此委屈出嫁?”颜心眉头轻皱,绿珠之于她,比原来府中几个不亲的姊妹的关系都要好,慕正泽这几年也是瞧在眼里的。私下里自己还跟哥哥说过,等绿珠出嫁那一天,她一定要送好多好多嫁妆,好好给她添妆……
“小姐,奴婢并不委屈这婚事。”绿珠神色微暗,她所嫁之人并不会叫她觉得委屈,反而还要感激上苍能让她嫁与这样一个男子,之所以情绪低落,乃是因为真正委屈的并不是她,而是她家小姐。
正文 110 这次,她是真的嫁人了
110 这次,她是真的嫁人了
绿珠顿了顿,凄婉的望向慕颜心:“小姐,奴婢跟你说件事……是关于小姐的,等奴婢说完,您也就明白奴婢为何嫁了人也不给小姐报信,为何连着几月少爷都不敢给小姐回信了。”
颜心手中轻拧着绢帕,勉强弯了弯唇角,温然笑道:“你说吧。”
绿珠轻咬嘴角,幽幽一叹:“朝廷赐婚,您与世子爷已经结为夫妻了……”
“什么?”惊呼,颜心手中绢帕狠狠绞痛了食指,脸上顿时一白,“朝廷怎会莫名其妙的赐了婚?”
绿珠眼含悲悯,因为事情糟糕的程度远远不止这些,“小姐,您与世子爷的婚期定的是今年的二月初……”
颜心惊异中带着迷茫:“现在都已经是四月了,那就是婚事作废?我人都不在大周,如何领旨,是了是了,我人远在这邵丽国呢,二月的婚事,谁跟谁结亲去。”
故作轻松的喘了口气,可绿珠脸上的神色越发悲戚,颜心不觉背后一寒,定定的望着绿珠。
绿珠心中不忍却不得不将所有事情告诉颜心,敛下悲怀,轻言:“慕家与晋王接了圣旨,谢了恩……一应事项两家做足了规矩,婚期前一天从慕府送出的嫁妆队伍一路敲敲打打,大到木器小到针黹,从内房的妆台衣架到外房的桌椅,府里的杂役或捧或挑满满当当绵延数里,前头的进了世子府,后头还望不到头……接亲那日,‘世子爷’亲自骑马而来,‘小姐’被喜娘背着,在王府行礼拜堂……”
颜心静静望着绿珠,轻轻呢喃道:“可我并不在大周,拜堂成亲的不是我。”
绿珠颔首:“小姐不在,裴世子也不在,可是婚事却成了事实。拜堂的虽不是小姐与世子本人,可是大家认为是;小姐在邵丽,世子爷也在邵丽,两府瞒天过海各自选了人去顶包,这婚事已然板上钉钉,做不得改了。”
颜心眸光一闪:“张氏巴不得让嫣玉顶替我嫁给裴世子,晋王夫妇这些年来也都对我不理不睬,俩家都不是极愿意这根本做不得数的娃娃亲,为何偏偏皇帝发话,皇上他压根不会知道我是谁不是吗?”
不,皇上也许知道的,因为百里族的关系,因为当年胡氏的关系。
可这便是赐婚的理由?
与当年胡氏嫁给慕家一样,只为了留在某些人身边以方便监视吗?
“小姐……皇上知道你,新帝已经登基了,先皇于去年十月三皇子大婚后便驾崩了……新帝是……原来的三皇子殿下”
颜心交握在一起的手指颤了颤,寂静良久:“新帝是赫连祺枫?”
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温度,半垂着的眼眸此时也瞧不见神色,长长的羽睫投下一片阴影,“哥哥让我回国,必定是认为再无半点风险……这是因为现在的新帝的关系?”
绿珠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觉得屋中有些微冷,眼角瞥见角落里的几个冰盆,暗舒了口气,回答她:“舅老爷以白姓接替了穆家‘大周第一皇商’的身份,如今颇得圣上倚重,少爷如今挂在工部任职。”
“工部?”颜心眉目微转。
虽对朝廷官员不是多熟悉,可是她也知晓这工部的职权所在,掌管全国上下的皇家工程,乃至皇陵的修建,以及举国上下的农业、水利、交通等等,职权极大,而最重要的是,这工部最耗费国库银钱,往往工部的官员个个贪得盆满钵满。
“嗯,舅老爷已经与慕府认了亲,并且接了少爷入府常住——虽然知情的人都知晓舅老爷的身份乃是当年百里族的遗孤,可是对外还是宣称是咱们夫人失散的亲哥哥。”
绿珠所言的夫人,便是颜心一面都不曾见过便去世了的胡氏。
当年百里族的事,还是有不少人记得,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胡氏与百里云弥的关系,如此混淆视听不足以引起大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