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祠堂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之后,祠堂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姜阳羡虚弱地睁开眼眸,被人搀扶坐起。
耳畔熟悉的哭声让姜阳羡两分讶异:“你是怎么进来的?”
颂月哭得泣不成声,取出汤药小心喂姜阳羡喝下:“婢子实在无法,便去求了三娘子,她得老夫人欢心,一定能求老夫人放女娘出去。”
姜阳羡叹道:“你去求三娘子,若是被大夫人和老夫人知道,焉儿能有活路。”
“那也不能让女娘活活跪死在祠堂里。”颂月哭声颤抖:“若是三娘子愿意嫁去孙家,女娘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姜阳羡却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哪怕是三娘子开口,老夫人也不会同意她嫁过去。”
作为姜家长房独女,姜阳华的婚事关乎着姜家的脸面。
若当初与孙家退婚之事没有闹得如此难堪,若孙家表妹没有在席面上把话挑明,或许姜老夫人还能狠狠心,可眼下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心思打算昭然若揭,姜家若是现在妥协,或许能挽回些名声,可又能挽回多少?
达官贵人只会笑姜家面子里子皆失,还是只能妥协,从而质疑姜家一族是否已是败絮其中,到时二房三房的女娘又该如何?
哪怕姜老夫人再偏心大房,也不愿看姜家女娘个个低嫁。
轻喘两声,许是汤药的原因,姜阳羡身子暖和些许:“况且,老夫人将我幽禁在祠堂也不全是因我不愿嫁入孙家。”
颂月自然也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沉默半晌后说道:“女娘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婢子不劝你,只望女娘保重身子。”
寒风不知从何处涌来,将紧合的寒窗撞开,外头狂风大作,乌云压城,隐隐有变天的趋势。
颂月起身将窗户合上,难掩忧心:“女娘,若是老夫人始终不肯松口答应,也不肯放您出来可如何是好?”
寒风将祠堂内的油灯熄灭,姜阳羡起身,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猝然亮起的火光映在姜阳羡乌黑的眼眸中。
她答道:“老夫人一定会答应的。”
万寿堂一片狼藉,下人小心收拾着地上的陶瓷碎片。
近来府上事乱,连着老夫人也越发喜怒不定,方才更是斥责了素日里最为疼爱的三娘子,还罚其在院子里闭门思过。
不过最可怜的还是那位八娘子
望着外面沉郁的天色,王嬷嬷叹了一口气,奉上盏新茶,劝慰道:“老夫人消消气,莫要气坏身子。三娘子也是不忍看家宅不宁,想要为您分忧。”
姜老夫人紧阖双眼,眉眼间还残留些许怒气:“八娘子能耐,她身边的丫鬟也大胆,竟然撺掇三娘求到我面前,你明日便拿了她的卖身契,将她发卖出去!”
王嬷嬷应了声好,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劝道:“话说回来,八娘子确实身子不好,瞧着今日又变了天,万一真跪出来个好歹,二老爷月余就要回城”
“我还要看他脸色不成!”姜老夫人睁开眸子,眼中压不住的怒火:“八娘子愿意跪便让她跪!哪有那么娇弱,还能跪死不成?!”
外面的天陡然生寒,王嬷嬷暗道,即便跪不死这天也要将人冻死,只是看着姜老夫人怒气难消,便知眼下劝说也无用。
思绪间,便见外头二夫人赵氏快步行来,不由讶异。
阖府上下数二夫人举止端庄,礼数最全,鲜有这般匆忙的时候,不知是府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赵氏行进屋内,挥退了左右,福身请安后开门见山道:“老夫人,孙家老夫人方才派人传信,说是愿意迎八娘子入府。”
“什么!”姜老夫人眼皮一跳,坐起身子。
孙家执意不愿退婚要迎三娘入门,多半是因为孙老夫人在后面撑着不肯松口,今日怎么破天荒的点头?
姜老夫人惊疑不定。
赵氏抬眸道:“事发突然,儿媳派人打听,得知今日辰时孙夫人又匆忙去请了太医入府,依儿媳猜测”
“恐怕是孙家大郎的身子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