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璇要笑不笑地觑她:“听说你明日起休沐?”
“是被罚在家禁足反省,”云知意笑吟吟纠正她的说法,“怎么了?”
顾子璇道:“能跟去你家蹭顿酒喝么?我明日也休沐。”
“好啊,”云知意站起身来,边走边问,“可你晚上不回家,没问题吗?”
她住在城外南郊,顾子璇家的宅子却在城中,日落后城门下钥可就回不来了。
顾子璇嗤之以鼻:“我就是不想回去。最近一回家就要挨训,都训得满头包了还训,烦死了。”
“你又没惹是生非,家中为着什么事训你?”云知意不明所以。
“婚事呗。可这又不赖我!”顾子璇说着说着就怒了,“我都说了由我爹娘做主,随便选谁我都认。他们自己挑肥拣瘦寻不到个可心女婿,转头来骂我‘不争气,连个相好都寻不到’,忒不讲道理。真把我逼急了,我上花楼买个精壮小倌儿回去交差,看他们是哭是笑。”
她这置气浑话让云知意听得直发笑,又不好说人家父母的不是,只能揽住她的肩:“没看出来,你喜好的还是‘精壮’这一口?”
“那当然。一家有一个弱柳扶风的就行了。”顾子璇理直气壮。
云知意隔着衣袖捏了捏她紧实的手臂,笑得眼角飙泪:“你?弱柳扶风?”
“唔,我强柳扶风总行吧?”
两人说说笑笑地上了云知意的马车,肩挨肩坐在一处,又说起别的闲事。
顾子璇兴致勃勃道:“你知道陈琇今日被人打了吗?”
“啊?”云知意笑容凝固,目瞪口呆地摇摇头,“谁打她?”
顾子璇最爱与人扎堆,消息自是灵通:“不知道谁打的。约莫申时初刻吧,她找章老请了早退,拿绢子捂着脸就走。在游廊里遇到织造署的张林,张林抱着几匹布,错身时没防备,撞到了她的手肘,就瞧见她脸上有个红通通的巴掌印,眼睛也是哭肿的模样。”
申时初刻?云知意回想了一下:“八成是田岭打的。”
“田大人?!”顾子璇惊讶脱口,“田大人为什么要打她?她又为什么不举告?”
按《大缙律》,处罚官员是有严谨流程的。
就算田岭是州丞府最高主官,若他辖下官员犯错需要处罚,那也得有加盖官印的明令,交由刑律司执行,他自己是无权以上官身份动手殴打下属的。
但这事只有田岭和陈琇自己清楚内情,若陈琇不吭声,旁人也没法帮她,否则多半要落个里外不是人。
云知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摇摇头:“我也不明白。她是不是怕得罪人,所以忍气吞声?”
“也有可能,”顾子璇同情地唏嘘道,“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若田岭敢这么私下打我脸,我就算不当场反过去打死他,至少也得到刑律司击鼓鸣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