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飞溅,她看到沈莹的咽喉被她划断,在不停下坠的气流里,血液上飞,仿佛一朵朵晶莹跳动的血冰花,美丽得让人眩晕,却也让死亡更近。
她看到沈莹眼睛瞪得老大,似不敢相信,一世精明,会死在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仇人的女儿手中,李相宜再一刀,割了她的大腿动脉,抽出腹中的长剑,两人身体分离的时候,李相宜揪住了她的胳膊,将短刀刺进了沈莹的心脏,这一次,必要她死。
而她,亦没有握着她的力气了。
松手,看着沈莹先她一步的向无底的雾沉沉的悬底坠落。
而她自己,终是支撑不住,慢慢的坠了下去……
渔歌
五年后。舒骺豞匫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响彻在桃林深处的木屋里,有道白衣如雪的身影站在桃林深处,碧树掩映看不清面容,从飘动的裙裾依稀可见是一名女子,待孩子们读完以后,娇俏的女声略带一些成熟的沙哑在木屋里响起:“好了,今天教大家的词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整齐的稚嫩的嗓音。
“那就好,接下来,我们学习另外一篇。”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穿透力彗。
桃花林外,一名男子静立在那里,他坐在一辆轮椅上,腿上抱着一名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男孩儿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身子怏怏的,一双眼睛却是活灵活现,清水分明,正盯着桃林深处木屋里授课的女子:“玉叔叔,我娘亲什么时候下课啊。”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就快了,我们再等一小会,就可以接娘亲回去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面色温润如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看向木屋内的女子时,眼里全是柔情。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疗”
女子在耐心的教着,孩子们认真的学,很快就会读了。
待到这首诗朗诵了二十遍后,太阳就落山了,红红的晚霞倒映着早春的天空,桃花落满了草地,孩子们欢快的背着书袋各自奔回自己的家,那女子收拾完了东西才款款走出来。
轮椅上被白衣男子抱着的小男孩立马从他腿上跳了下来,飞奔向了脸上戴着面纱的女子:“娘亲,你可算是下课了,落儿等了好久。”
“落儿乖,饿了吧,娘亲这就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女子温柔的蹲下了身,擦去孩子脸上不知在哪儿沾上的灰尘。
男孩乖巧的依进了她的怀里,撒着娇:“落儿不饿,玉叔叔已经给我烤过一只小山羊了。”
“无涯,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村子里的东西不要动,那小羊羔一定又是你偷来的吧。”白衣女子略微有些责怪的看向轮椅上的白衣男子。
轮椅上的人却温柔一笑:“我只在五年前偷过一只鸡,从此以后再没偷过村民的东西,这只小羊羔是我替村民看好了病,别人做为谢礼送给我的,正好落儿好久没有吃晕了,我就烤给他吃了。”
“就算是人家送的,你也不能真要啊,若不是这些村民,我们俩当初早已经没命了。”白衣女子蹲下身去,擦去了男孩嘴边的油渍,将他抱到了白衣男子的腿上,推着两人缓缓前行。
木屋在他们身后远离,桃花却四处可见,一路随着他们走动带起的微风轻轻飘落,美好轻柔得让人几乎不敢呼吸。
三人走在桃林里,仿佛一道尘世间最美的风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拂起了女子脸上的面纱。
隐约可见,她蒙着的脸上,结满了痂,全是一块一块的疤痕。
除了眼睛以上的部分,嘴唇至两个脸颊,几乎无完好,仿若鬼魅一样丑陋。
男孩和男子却见惯不怪。
男子温柔的回眸凝视着她:“那些药服过后,脸上的伤是否还会在风雨来临的时候发痒发痛?”
“现在已经好多了,无涯,这么多年,谢谢你照顾我们母子。”白衣女子一声轻叹,似在婉惜,亦似在追忆,思绪飘回了五年前……
没错。
她就是李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