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琴忍着火车上的难受劲儿,跟着乘警一路看下去,眼睛看酸了,腿也走麻了,也没力气骂骂咧咧了。
在连续走了七节车厢之后,张玉琴一眼看到了夏青青,看着夏青青那张白到发光的脸,还有她身上像丝绸一样滑的料子衣服,就觉得难受,忍不住嘀咕一句:
“都是无产阶级,就有人非要整小资本主义做派。不好好下地干活,就知道勾。引男人,不是狐狸精是啥。”
好在这个距离,这节拥挤又吵闹的硬座车厢,夏青青他们听不到。
但张玉琴身边陪同的女乘务员听到了,看张玉琴的眼神,有点莫名其妙。从原本的同情,变成了一言难尽。
夏青青也看到了张玉琴,反而朝她招手:
“张大姐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孩子?”
原来就在刚才,夏青青看到一个老奶奶,抱着熟睡的小婴儿,一眼就认定那是张玉琴的孩子。
祁钺还问她:那个张大姐不是说她孩子皮肤白?这么黑的,应该不是吧?
夏青青的回答是:他们的长相,在基因学上有很高的相似度,就算不是她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亲戚,辨认一下总没错。
所以夏青青就站在那个大娘身边,故意逗弄孩子,大娘也没说啥,反倒是那个小孩,一直再睡,没醒来过。
夏青青说她喜欢孩子想抱抱,大娘就发火,说什么都不给抱。
这会儿张玉琴过来,夏青青连忙喊她过来。
张玉琴有点嫌弃地看了两眼孩子,就冲夏青青发火:
“你啥眼神,我们家小宝长得白白净净的,头发虽然不多也能扎个揪揪,哪儿有那么黑,还是个小光头。”
夏青青没在意她冲人的语气,又问:
“那你跟这个大娘认识吗?这孩子是不是你家亲戚?”
“不可能,我家我是老幺,我哥他们都年龄大不会要孩子了。”
“那这个孩子,一定是你的。”夏青青给了祁钺一个眼神。
祁钺是典型的行动派,只要媳妇一个眼神,立刻动手从大娘手里抢过了孩子。
这下,孙大娘和张玉琴同时发飙,吵吵得人耳朵都疼。
“救命啊,杀人啦!当兵的抢我乖孙啦!”
“我的孩子,我自己还认不出?你们这么多当兵的,被一个婆姨(某地方言对女人的称呼)耍的团团转,没本事给我把孩子找回来,就随便弄一个应付差事是不是?
我说了多少遍,这不是我家小宝,我家小宝比他胖,比他白,眉心也没这个红痣,我家小宝头上还能扎个揪揪,这个小黑娃是个光头。”
张玉琴本来就很少出门,染上的都是她们村子里的女人的习俗,只敢找女人麻烦,见到男人就怂,见不得别的女人比她好的特征。
在看到夏青青收拾的那么漂亮,被一群围着宠着,她就有点不服气,倒也没想做什么,就是忍不住想贬低两句。
她可能自己都知道自己说得不对,就忍不住叨叨两句,好让自己心理平衡一点。只要一想到这个女的是靠出来卖或者给人当小老婆,才过得这么好,是那种没脸没皮的贱人,她就能平衡一点。
偏偏她每次找平衡感,念叨夏青青的时候,那么小声都被人家拎出来算账,一次次丢脸。
张玉琴甚至都没跟夏青青照面过,就觉得夏青青瞧不起她,只要找到机会,她也不想让夏青青好过。
毕竟她也不敢惹那些当兵的男人,只能欺负一下同为女人的夏青青。
好像把夏青青踩到泥里,让夏青青丢了面子,被人笑话了,她的日子都好过一些。
这样的奇怪思想,让张玉琴的胆子更大起来,居然智商都上线了,指着那个小孩说:
“你们这些坏人,故意找一个有病的小孩,就想糊弄我是不是?
小娃娃哪儿有睡得那么死的,这么吵都不醒过来,肯定是被人下了药。”
“是啊,可怜的孩子不但被人下了安眠药,还被人剃了头发、在脸上染了东西,连亲妈都认不出了。啧啧。”朱昱飞的嘴,从不饶人。
还是祁钺比较理智,也懒得跟这两个女人在人最多的硬座车厢里吵,只是给朱昱飞一个眼神,他们俩一人按着一个,给嘴巴里塞了毛巾,拖着人就往乘务室去。
夏青青还不忘叮嘱贺之舟:“那两个男的,跟她有血缘关系,别忘了一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