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心情,关嘉言也没敢怠慢。点了值夜的衙役就急忙往荣国府赶来了。
到了荣国府,关嘉言留心听了一听,荣国府内尚无大声吵嚷或是打斗的声音,关嘉言略放心一些。跟着带路的小厮一路来了荣国府的大库前。
然后关嘉言傻眼了:作为顺天府知府,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了,但是公府人家,国公爷去世的当晚,大库洞开,明显看得出两方对峙这种场面,关大人还是头一回见。
作为地方官,是认识在场这些有名有姓的贵族的。关嘉言朝在场众人一礼,与王子腾、史鼐都打了招呼,才问贾赦:“可是世子派人报的官?”
贾赦点了点头。
官府真的来了人,这会儿王氏怕了,转身就要走。贾代善留下的人,就是王子腾和史鼐都没把握走出这阵法,别说王氏一介女流。
王氏选了好几个方向,明明有着挺宽的位置让自己穿过去,贾赦带来那些狗奴才只一个跨步就能挡住自己的去路。
试了两次,王氏就恼了,对贾赦怒目而视:“贾赦,你究竟是何意?我敬你是夫君兄长,称你一句大伯哥,你却拿这些奴才来辱我。这许多外男在此,你强留我作甚!”
哦,这个年代还有女子不见外男的狗屁规矩?
贾赦道:“弟妹出身大家,恪守规矩,让人敬重。但是弟妹掌家这许多年,现在大库丢了东西,总要一个说法。这样吧,只要我们这里许多人清点核对的大库家私数量弟妹肯承认,签字画押之后就可以走了。”
王氏现在恨不得挠死贾赦。
而关嘉言也听明白了荣国府这是为什么报官:老国公爷尸骨未寒,大房二房开始争夺家产了。
王子腾见贾赦咬死了王氏不放,脸黑如墨。
贾母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如果不是她养尊处优身子好,都不晓得能不能撑下去:“贾恩侯!人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为了点子家私闹到了衙门。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骂完贾赦,贾母又转身对关嘉言道:“关大人,家门不幸,出了贾恩侯这个孽障,累关大人白跑这一趟。一些家事就不劳关大人费心了,我们自会处理,关大人请回吧。”
关嘉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明显的母子兄弟打擂台,但是自己也不能真的一走了之啊,不然报官那位参自己一个懒政,自己怎么办?
于是关嘉言只好劝道:“这位是老封君吧?老封君,贾世子,常言道家和万事兴。下官虽然不知府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以下官拙见,母子之间许多话说开了就好。”
贾赦瞥了一眼关嘉言,这种和稀泥也在贾赦的预料之中。
于是贾赦道:“家父临终遗言,让我整顿家风,务必保住祖宗家业。为了让家父走得安心,我便准备查一查家中账本库房,已全孝道。今日请关大人来,就是做个见证。这库房今日我是当着老太太、二奶奶的面儿开的,自打开库房到现在,没离了人证,没人从里头取东西。关大人或是派人监督现在清点,或是暂将库房贴了封条,待家父丧事之后再盘点库房,我皆同意。我方才进库房粗略一看,东西丢了不少,是以不得不报官。关大人作为地方官,所辖地界失窃,可不能不管。”
哎哟,您可真会说话。国公爷刚过世就和母亲兄弟抢家财,倒是您孝顺,都是为了祖宗基业不得已为之?这哪是纨绔啊,这是人精呢。关嘉言心中吐槽,同时也有了判断。贾赦敢大方查库房,老夫人和二奶奶那边不让查,这一看就是世子这边占了道理。
于是关嘉言道:“世子所言有理,国公夫人您看……”关嘉言又将问题抛给贾母。
贾母只知道绝不能让查库房,于是道:“赦儿,你怎么这个时候突发癔症,还将官府的人都闹来了?鼏儿,王大人,还烦劳你们将赦儿扶回去。老身亲送关大人出府。鸳鸯,去替关大人包茶钱。”
关嘉言大吃一惊,这荣国府斗得可真激烈,癔症这样的借口都用上了。自己无意间知道了这许多公府阴私,希望别被灭口。
而贾赦只是冷笑一声。这就是古代版的为了争夺家产把人关进精神病院啊?不过要‘被精神病’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贾赦道:“王大人和史侯爷突发癔症,夜闯荣国府,将人给我拿下!”你们想让本大爷‘被精神病’,那就别怪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贾母惊恐万状的看着贾赦,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贾赦哪来的胆子这样对史鼐和王子腾。这二人一人袭了侯爵,一人在军中任要职,贾赦应该惧怕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对。自古以势压人不都是如此么?
王子腾和史鼐却没贾母那么自信。懂行的人都看得出来今日荣国府摆的这阵法,贾赦根本没想善了此事。
“贾赦!你不要信口胡说,史侯爷和王大人是朝廷命官,岂容你满口胡言乱语污蔑人!”贾母喝道。
贾赦语气倒是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他们二人若是没有癔症,何意夜闯我荣国府,连拜帖都不递一个。怎么,我好好呆在自家查库房,太太反倒说我犯了癔症?”
对贾母和风细雨的说完,贾赦顿时疾言厉色:“将史鼏和王子腾给我拿下!是不是癔症,送到太医院去让太医判断!便是我父亲去了,堂堂荣国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强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