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身法极快,但是以贾赦在无限游戏历练过的眼光看来,并无传言那样夸张。这身法既谈不上御风飞行,也谈不上缩地成寸,大约属于轻功不错。其实真正的猫腻在于二人身穿长罩衫,看不清双足,凭添一种二人踏着虚空而来的神秘感。
看到此处,贾赦反而放下心来。真有神通的人,不需要故弄玄虚。这两人即便有些真本事在身上,也定然没有传言那样夸张。至少自己不会全无胜算。
贾赦在算计着自己和一僧一道交手的胜率,而其他人等则是对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心怀敬畏。贾赦听见身后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有人低声私语道:“果然是两位神仙,我还没瞧清,二人已经到了近前。”
“是啊,常人哪能有如此身法?”
一僧一道入了灵堂,跛足道人宣道号,癞头和尚宣佛号。末了才问:“我二人云游至此,见贵府上方黑云罩顶,有灾殃之相,特来化解。谁是此间主人?请出来说话。”
贾赦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话的跛足道人,满面怒容,道:“家父辞世,正值举家哀痛之际,哪里来的和尚道士胡言乱语,给我打出去!”
盛泽打了一个手势,便有许多退伍兵士进来,结阵而待。
那一僧一道打出名声之前,已经时常借这样的方式到富贵人家点化,那时候尚且有许多人家将他们赶出去的。这几年二人灵验的名声在外,走到哪里都被奉为半仙神算,恭敬有加,已经许久没有受过如此冷遇了。
癞头和尚脸上些微变色,因今日有要事要办,压住心中火气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和道友云游到此,见灾星落入府上,又见府上氤氲有瑞气,可见是行善积德之家,所以特来提醒。这灾祸马上就要应验,施主不妨且听我一言,若是我们说得不准,我们自会离去。若是说准了,还请施主依我二人之言行事,化解日后大灾。”
贾赦听了,才打了个手势让盛泽等人暂停,由满脸愤怒改为将信将疑的神色:“那依二位之言,这灾祸要如何化解?”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对视一眼。贾赦这应对显然和他们预计的不符。
跛足道人道:“片刻之后,自有分晓。”
贾赦见癞头和尚举着犍椎想往木鱼上敲,眼疾手快的抓住癞头和尚举着犍椎的手腕道:“你不先说明我府上有何灾祸,如何化解,我怎知你是不是在这里胡言乱语、危言耸听?这里许多人在,你现在说个清楚明白,大家做个见证,岂不是好?”
癞头和尚怔愣了一下,都说荣国府世子是个无用纨绔,但这擒拿手法简直让人咋舌。癞头和尚自恃本事,竟然没能避开。
再加上方才贾赦上来就要拿人,荣国府的家丁已经将灵堂团团围住,也堵住了自己二人的退路。听闻贾赦自荣国公死后性格大变,若是他来横的,自己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癞头和尚权衡再三,心道:左右等会儿我们显神通的时候,荣国府内有人配合,定然是灵验的。到时候贾赦见了,必然就怕了,说不定还捧上重金求我化解灾殃,先说了倒也无妨。
于是癞头和尚道:“我瞧府上灾星落于在灵堂间,乃是与火有关。然荣国公战功赫赫,一身功德,上苍会有示警。”
贾赦不依不饶:“如何示警?”
癞头和尚答道:“午时灵堂走水。”
众人听了,难免惊呼一声。灵堂本就燃着香蜡纸烛等物,见风起火的易燃物更是到处都是,若是灵堂走水,必是大事,岂是小小警示?
正此事,鸳鸯扶着贾母赶来了,正好听见灵堂会走水示警的话。贾母道:“阿弥陀佛,果然是祖宗保佑。还好政儿媳妇是个周全人,早料到灵堂内人多事杂,安排了水车水龙候在外面。”
这一出双簧唱得好呀,若是一僧一道所言都应验,那不就是王氏贤惠大度,被夺了掌家权还想着防患于未然,乃是旺家旺族的贤媳?
贾赦只当没听见贾母的话,继续问癞头和尚:“若是示警为真,我府上有何灾殃,如何化解?”
癞头和尚本来想敲了木鱼,先让荣国府的内应放火,等灭火之后,这里许多人定会越发信服自己未卜先知的本事。到时候便是眼前这不信神佛的纨绔世子说不定都要哭着喊着求自己。
在一僧一道看来,贾赦如此反应不过是不信神佛罢了,并不怀疑自己露了任何破绽。这样的人一僧一道见得多了,只要显几个神通给他瞧瞧,后面就可以牵着这些人的鼻子走,恨不得金山银山的捧上。
可是贾赦手劲之大,膂力之强简直超过癞头和尚的想象,癞头和尚试了一回,被抓住的手根本动弹不得。又不能让在场的这许多人看出来自己被一个凡人钳制住了,只好假装高人,继续道:“我和道友路过此处,见一灾星落入府中。好在府上有行善积德之人,福运深厚,化解上苍示警之人,亦可化解府上不祥。”
呵呵,这话说的,就差说王氏是个吉祥人,当家做主才能化解荣国府的灾祸了。
贾母听到这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个媳妇,她自然更中意王氏。王氏出身好不说,长得也是慈眉善目,是有福气的面相。且王氏长女出生于大年初一,幺子有衔玉而诞。能得此儿女,王氏自然便是那福运深厚之人。
古人大多迷信,见了眼前一幕,好些人都惊呆了,但因怕冲撞是神仙,已经没了人窃窃私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