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些勋贵子弟许多都成了纨绔,贾敬却是难得的出色子弟,能凭本事考上进士的人,凭人家那素质,也立刻想到了荣国府衔玉而诞的凤凰蛋。虽然贾宝玉是荣国府的人,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啊。
于是贾敬道:“赦兄弟,我看你人手齐备,准备充分,难道早就知道这两个江湖骗子要上门行骗,特地请君入瓮不成?”
众宾客听了,也觉这件事情虽然离奇,贾赦似乎一直准备充分,成竹在胸。
哎哟,贾赦正准备将一僧一道的阴谋公诸于众呢,人家贾敬就来递梯子了。果然人和人不同,有王氏那样的蠢人,也有贾敬这样的聪明人。
贾赦叹了口气:“家门不幸,昨儿听到有人密谋要在灵堂放火,我原想着当不至于有这样缺德的人,但是父亲的丧事不能出错,也不得不防,便加紧了巡逻。谁知世上还真有如此丧行败德之人,竟真叫我拿住了意欲纵火之人。那意欲放火之人不是别人,乃是府上多年的奴才,却和外贼里应外合,图谋不轨。托祖宗庇佑,叫我捉拿了贼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贾赦踢了被捆在一起的一僧一道一脚:“你们二人虽是骗子,但有一句话说得对。我荣国府两代国公爷为国征战,将战火挡于域外,功德满身,自然逢凶化吉。瞎了眼的狗东西,招摇撞骗也敢将主意打到荣国府,合该尔等真面目就此被揭穿。”
在场这些宾客谁不是出自世家大族,这等豪门争斗谁谁还没经历过呢?至于听过的,那更是不胜枚举。贾赦这话里有话啊,在场但凡有脑子的人都听得出弦外之音。
哎呀,这荣国府瞧着高门大户的,没想到斗得这样激烈啊,而且这世子是直接当众掀了桌子呢?奴才为何要放火?谁指使的,为何勾结外人?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贾世子刚才斗一僧一道的时候那般本事,都被逼得公开家丑的,可见这些年被逼得多走投无路。再说,贾世子刚显示的那一身本领也非常人所及,这么多年硬是深藏不漏,还要假装纨绔无能。堂堂嫡长子被逼卧薪尝胆,想想也够可怜。
贾赦只是想适当公开一僧一道和王氏勾结的猫腻而已,至于在场的证人们是如何脑补的,贾赦却控制不了。
当众公布了想说的部分,贾赦继续道:“各位亲朋戚友,家中遭此变故,是非我所愿。因有要事处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恩侯先告退了。”
又留下命令道:“除了今日前来的宾客可以离开之外,封锁荣国府所有门户,不许府内一个人离开!”
众人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劝解几句,让贾赦先忙,便纷纷提出告辞。
贾赦命人押着一僧一道直奔荣庆堂。
因祭棚里面许多男客来往,女眷皆在内院。但是荣国公的祭棚出了这么大的事,无论是贾母还是王氏,皆不停的派人打听灵堂的情况,也都知道一僧一道被擒的事。
贾母听了鸳鸯的回禀,吓得一屁股跌坐在罗汉榻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贾母是个多么迷信的人啊,就因为元春出生日子好,宝玉衔玉而诞,便无原则偏宠这二人。听说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降临荣国府,贾母是高兴的。
结果后来贾母就听说贾赦和一僧一道针锋相对,贾母吓得直念佛,希望一切都报应在贾赦身上,千万别连累府内其他人。
接下来的消息越来越突破贾母的想象:先是听说贾赦和一僧一道打起来了;接着听说一僧一道被贾赦所伤;至于现在,贾母得知一僧一道被活捉的消息。
鸳鸯一面给贾母捏肩,一面道:“太太,灵堂传来的消息确然如此。”
接着砰的一声,荣庆堂的大门被推开,贾赦大步走进来,环视一周,见赖嬷嬷和贾母身边那几个心腹丫鬟都在,却不见时时在贾母跟前侍奉的王氏。
贾母一件贾赦就心慌意乱,怒道:“胡闹,许多客人在此,你如此横冲直撞,冲撞了客人如何是好?”
荣国府的内院确然也有不少前来道恼的女客,但是这种孝家来往,一般都是当家太太或者当家奶奶前来,又没什么未婚娇客,只要不是私会,也并非不能见男子的面。
再说,府上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贾母竟然以此为借口妄图阻拦贾赦,简直可笑至极:“各位夫人、太太,家门不幸,府上出了些事故,太太现在不能待客,还请各位夫人、太太自便。”
贾母见贾赦如此不懂礼数,让自己在一众夫人、诰命面前失了脸面,怒道:“贾赦,我是你母亲,你就一点礼数不讲吗?”
贾赦真想爆粗口,不过对于贾母在大事上的智商,贾赦也不抱任何期待了,对晁和道:“你派人去将二爷、二奶奶和贾宝玉都给我请来!”
贾母听到贾赦一口气要‘请’她的几个心肝儿,已经忘了用孝道压贾赦了,惊慌道:“你又要干什么!”
见了这等场面,前来道恼的夫人诰命们虽然好奇贾赦到底意欲何为,但见贾赦一身杀气,令人胆寒,便纷纷告辞。
壮胆的人走了之后,贾母越发惊慌。
贾政夫妻几乎是被人押进来的,贾宝玉则是被盛泽半提半抱进来,因盛泽是陌生人,宝玉害怕,哇哇大哭。
贾母看了这场面,心疼得不得了:“贾恩侯,你将一个府里闹得天翻地覆还不够,连这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