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扶我出去看看。”贾母道。
鸳鸯应是,扶着贾母出了荣庆堂。荣禧堂就在荣庆堂的东边,走过一段抄手游廊,绕过垂花门便到了。只贾母瞧了一眼荣禧堂的光景,又吓得险些背过气去。
外面的事贾母不太懂,但是就算贾赦告了王氏谋害贾瑚,也应当是顺天府的衙役来拿人。但眼前这个穿着甲胄的士兵浩浩荡荡来拿一个内宅妇人的架势,贾母一眼就能瞧出不对啊。
“快,找人去问大爷在哪里?我要问问贾赦,这到底是怎么了?”贾母激动过头,使劲掐着鸳鸯的手臂而浑然不觉。鸳鸯吃痛,咬紧牙关应是才没呼痛出声。
其实捉拿一个王氏自然用不着这许多官兵,但谁让当初在荣国府提走的一僧一道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大理寺呢?案子交由三司会审之后,致和帝下了死命令,不管三司之间如何配合,但凡再死一个重要人证,必要问责到底。
皇上都亲自盯着的案子,三司可不敢马虎,所以捉拿王氏也好,王子腾夫人也好,皆是派了重兵前来。
荣国府这段时间皆是京城各方查看动向的中心,当列队整齐、身着甲胄的兵士浩浩荡荡走近宁荣街的时候,坊间看见的人又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了。
而贾母急着寻找的贾赦,此刻正在东大院美美的沐浴呢。在大理寺忙了几日,都不曾好好解乏。
贾母等了好一阵,贾赦才换了衣裳出来。
“贾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哪里的官府要拿王氏?”贾母刚见到贾赦就急着问。
贾赦实在是没心思跟贾母解释,便随口搪塞道:“约莫还有几日就出结果了,太太只管等着瞧就是。我还有事寻敬大哥,就不陪太太说话了。”说完,贾赦便大踏步的出了门。
这几日贾赦一直在大理寺忙,关于朝堂上的事所知甚少,尚且需要和贾敬交换一下消息,好做出进一步的判断,制定下一步怎么走。
贾敬也有许多事需要和贾赦沟通,早就派了小厮在门口候着。贾赦一到,小厮便迎上来,引着贾赦去了贾敬的书房。贾敬显然刚回来,常服都没来得及换。
打发了伺候的人,贾敬道:“今日还没落衙,刑部那边便派人来说要用兵,让兵部配合,甚至我还接到了密令,让我配合调遣,说要控制王子腾府上,不让一个人逃脱,到底是怎么回事?”
案件还在审理中,贾赦将可以说的消息大致说了。贾敬多聪明的人,光听了一耳朵便觉惊心动魄,笑道:“他王子腾也有今日!”
兵部虽然总揽全国用兵调遣,但各地驻军各有节度使和总兵指挥。譬如京城的守军便是京营,除了负责皇宫内院的龙禁尉和顺天府的衙役,需要大量兵士配合的行动皆是在京营调遣。
这一回事有凑巧,需要捉拿的正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王子腾坐上这个位置五年了,便是京营曾经是宁国府的势力范围,王子腾也当培养了自己的亲信。为了避免捉拿王家人的途中再出意外,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商议,请贾敬配合拿人。
老宁国公和贾代化都是京营节度使,便是贾敬因某些变故没能继任这个要职,宁国府在京营也有旧部。让贾敬出马,王子腾插翅难飞。
说完三司会审的事,贾赦又问贾敬:“这几日朝堂上可有什么要事发生?”
自然是有,最大的要事便是平安州的兵权险些换了派系。贾敬口才本就好,也是简明扼要但又绘声绘色的说完朝堂上的事,贾赦也听出了一番刀光剑影。
末了贾敬问:“赦兄弟料事如神,不知赦兄弟对几位皇子有何评价,除了大皇子,赦兄弟觉得是否还有野心勃勃之人?”
贾赦和贾敬对视一眼,双双去取纸笔。二人写下心中所疑之人,几乎同时搁笔,然后各自交换了答案。
这一看,二人先是相视了然一笑,不禁佩服对方的才智。
贾敬自不用说,贾赦这段时间做的事,桩桩件件料事如神,他能瞧出司徒硫的野心再正常不过了。
而贾赦也觉得贾敬此人才干优长,自己凭着原著的蛛丝马迹加上贾敬给的谱子将司徒硫画为新帝嫌疑人;贾敬只凭观察得出这个结论,可见见微知著的能力。
而后两人又各自陷入沉思。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司徒硫也没露出丝毫马脚,这个对手显然比司徒岩要难对付得多。
将写了司徒硫名字的两张纸扔入炭盆,贾赦和贾敬几乎同时开了口。
“保定府……”
“保定的……”
和聪明人交流无需将话说透,只听这几个字,两人皆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怀疑保定的一僧一道与司徒硫有关。与贾敬又商量了些别的,贾赦回到东大院。连轴转了好些时日,总算是将通灵宝玉这把悬在荣国府头顶的利剑摘了下来,贾赦心情很不错,早早的便准备就寝。
贾赦倒是睡得着,但今日睡不着的人有很多。
现在朝野多少人都盯着三司会审的进度,其中最心中慌乱的便要数大皇子司徒岩和甄贵妃。
大皇子自不用说,得知了真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还是落入了三司手里;王子腾府也被官兵围困,早吓得魂飞魄散,和谋士崔西商量了一夜。
而甄贵妃也不遑多让,这些时日传来的皆是坏消息,甄贵妃再也坐不住了,现在司徒岩不方便入宫,甄贵妃就打发心腹太监去买东西的时候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