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缘分这种东西,却早在十年前,他的心就被这个女人偷走了,偷了他心的人,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不可以死!
“保大人!”一把推开房门,他朝里面冷声喝令。x45
“不,保我的孩子,否则我情愿死!”几度昏迷的和秀秀虚弱得使不上一丝力气,在听到冯榭的话后,用尽力气反驳,登时,身体也充满了力量,可以这么说,她不敢再昏过去。
怕再一醒来,肚子是平的,孩子死了!
“胎位不正,孩子和大人恐难保住!”老医生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船上不具备剖腹产的条件,他已是束手无策。
“……”冯榭看着那被血浸湿了一半的床褥,着实身心震颤,他不知道女人个生孩子会这么地惨烈,虽然他自己也有儿子、女儿,可林琴生产的时候,他压根就没在她身边。
“只能试试土办法。”众人眼睛一亮,只听一个老保姆说,“快把产妇背起来,不停地走,或许还能保住一个。”
冯榭立马上前,屈下身体,拉扯起面如白蜡的女人,放在背上,扶紧她的双腿在两侧,在二十多平的小屋里,不停地踱来踱去……
轮船,随时面临沉海的可能,冯榭的属下全聚在甲板上,等待着死亡之神的意旨,没有人畏惧。这是一艘走私军火的船,凡是登上这艘船的人,便把脑袋别在了自己的裤腰上,时刻准备面临死亡,虽然不甘心是这种方式,却没有人抱怨。
被“请”上船的医生,全然没有经历过生与死的赌博,他们吓坏了,却在齐谭的枪口下,维持着一丝做人的理智,内心再是恐慌,也不敢出声。
女人身体里的血像拧不紧的水龙头似的,滴滴嗒嗒地往下流,湿了冯榭的两条裤腿,走过的地面,拖着两条带血的脚印,因为船仓狭小,只能来来回回地走,浑然不觉中,形成一条鲜红的血河。
没人敢吱声,似是被吓傻了。
齐谭看到这一地的血,握枪的手,不由得轻颤。
和秀秀趴在男人宽阔温暖的脊背上,感觉自己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她只听得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冯榭,我这辈子注定做不了你的女人,因为我,太恨你。下辈子可以么?”
冯榭看着脚下的血迹,感受着裤腿上血液的温热,弥漫在空气的血腥味,令他前所未有地体会到了一种怕,因将要失去,而留不住的怕。
听不到冯榭的回应,和秀秀苦笑着,气若游丝,虚无缥缈,“保住我的孩子,送到一个叫申敬方的男人身边,我答应你,下辈子,一定做你的新娘,好吗?”
和秀秀之意是要放弃生的念头,他不允,绝不允,于是怒喝道,“不好,你死了,我就掐死这个孽种!”
“也罢,也罢,这也算是一种成全。”
冯榭彻底恼了,恨不得亲手掐死背上的女人,“你休想,我要让你们母子阴阳两隔!”
“你已经把我害得很惨了,求你别在伤害我的孩子,如果……如果你做不到,就请,成全我。”
女人低咽的话语一激起千丈怒焰,从男人胸膛处扩散,似把淬了毒的箭,直逼和秀秀的心房,然而这一刻掀天巨浪砸向轮船,船身猛烈一晃,船里的人失了重力般砸向仓板,和秀秀的身子也被甩在墙壁上,随之,“嘭咚”一声着地,顽强如她,没有疼的晕过去,而是使尽浑身力气涌向腹部……
“哇哇……”
伴随着阵阵低低的婴儿的哭声,和秀秀颤颤的伸出手臂,虎口卡在满身是血的婴儿的纤脖处,闭上了眼睛,苍白的唇角勾起,恬淡地,安详地,笑了……想用最后一丝力气亲手结束了亲生骨肉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注定是要受苦受难的,不如,跟她一起重新投胎,再结血缘。
在这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之时,呱呱坠地之声,突兀而又嘹亮地荡漾在船仓里,犹如春暖花开、微风和煦下鸟巢里破壳而出的百灵雏啼,灵动之声令人心碎,令人动容!摔倒在地上的冯榭,着了魔似的疾爬了过去,扼住了女人正在用力的手腕……
和秀秀说,“我喜欢大海,死后,我希望可以葬身在海里,哪怕腐烂的柔体被鱼儿分食入腹,我也心甘情愿!”
冯榭救下她后,这句话,她每天会重复好几遍,生怕冯榭会记不住似的。冯榭遂了她的心愿,将她火化,骨灰撒向大海,撒在救起她的那片海域。
冯榭寻找了两年多,也没寻到一个叫申敬方的男人,最后他放弃,为已经两周岁的女娃取名——和悦,“和”,延和秀秀之姓,承和家之香火,“悦”,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