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寐冷笑,堂堂大雁朝的御史大夫怎么可能因为外人的诅咒而无子!
烛火欢腾,纸张在火焰中逐渐化成了灰烬,那里面的真相随着主人的心意,永远不会被外人知晓。
夏令寐知晓,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比自己更加憎恨着汪云锋。
恨吧,有的人需要目标才能强大。
十九回
赵王妃要走了,众人都异常的恋恋不舍,一场送行宴从前夜的酉时一直持续到凌晨丑时。
汪云锋借酒浇愁喝得面色苍白;庄生喝高了凑到夏令寐身前调笑了几句,被夏令寐喝着‘登徒子’追了满院子,最后被黑子暗算,一脚踹到了池塘,清早还没爬起来;酒鬼早就泡到了酒窖,不知今夕何夕;古琅千方百计的在赵王妃面前自夸自擂,恨不得说自己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男儿,要赵王妃一定记得他,在赵王面前多多提点他,在夏家众位皇亲国戚面前多多称赞他,喋喋不休的古琅被嫉妒不已的小郡主憎恶,教导着小藏獒咬小腿,小猫儿揪住头发,她端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长剑使劲的戳古大人臀部,扎得对方面红耳赤的围着饭桌做蛤蟆跳。
到了半夜,柳令墨分派着仆从们将风度尽失的众人抬回各自的房间。
古琅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扯着喉咙大喊:“夏姑娘,你迟早会是我的,啊……我要去夏家提亲,啊……我不会放弃你啊,啊,啊”小郡主已经被王府带来的嬷嬷们抱下去休息,小猫儿和小藏獒临危受命,只要古琅说话,它们就轮番去咬对方的屁股。小藏獒左一口,小猫儿右一口,不时仰天长啸‘汪汪,喵——呜!’
酒鬼被人从酒窖抬出来,路过古琅身旁,毫不犹豫的拿着酒缸砸了下去,于是,世间安静了。
汪哥哥喝醉了话最少,坐得端正,谁也不搭理的自斟自饮,若不是夏令寐早年熟悉他的一切,也只会以为他又在闷着生气。
她的另一旁是完全展露色迷迷本性的庄生,斟杯酒送到她的唇边:“来,喝一杯天长地久。”
汪云锋展臂越过夏令寐身前,夺过酒杯,先干为尽。
庄生:“喂,我不喜欢你。”
夏令寐:“……”
庄生再斟一杯,一爪子搭在了夏令寐的肩膀上,凑上被酒渍浸泡的绯迷的唇瓣:“美人,今夜你就从了我这佳公子吧!”
汪云锋前后摇晃的拖开夏令寐,将酒液毫不犹豫的灌入对方的口中,还不解气,拿起酒壶兜头兜脑的撒了下去:“她是我的娘子,谁敢欺辱她。”
夏令寐恍然,刚刚准备扬起的手掌又放了下去。
庄生眼泪婆娑:“美人,汪哥哥欺负我。”
汪云锋一把将对方掷在地上,自己猛地坐在庄生肚皮上,他是文人做不出那等拳脚相向的事情,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从桌上扒下了那只动也没动的烤鸡,胡乱的塞到庄生嘴巴里,扭头还对夏令寐闷闷的道:“我替你教训登徒子。”
夏令寐忍不住朝天翻白眼,已经分不清这两人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这么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早起来送行的人就只剩下夏令寐与汪云锋。小郡主揪着夏令寐的衣摆,撒娇的道:“姨妈,等你有空了记得来找锦儿,叫我习武打坏蛋。”
夏令寐抱起小郡主,笑眯眯的道:“这天底下,最坏的坏蛋就是你爹爹,你打不过他。”
小郡主握拳:“没事,皇帝叔父会帮我一起揍爹爹。爹爹是大坏蛋,他手下有很多小坏蛋,我要打扁那些小坏蛋。”
夏令寐闷笑,对赵王妃道:“难不成在赵王的属地还有人欺负她?”
赵王妃道:“王府里经常有些江湖人出入,同辈人多,难免就攀比高下了。”
夏令寐摸了摸小郡主的发顶:“她身份娇贵,多磨磨性子也好。不要像我,大了吃亏都找不到人哭诉。”
赵王妃感慨:“家人,总归想让你过得好。”
夏令寐苦涩一笑,感觉身后有人靠近,这才点头:“我明白。别操心了,去吧。替我问候赵王那个混蛋,他若是欺负你只管告诉我,天涯海角我都会去抽他一顿。”
赵王妃莞尔,上前一步抱住这位骄傲的堂姐,耳语道:“汪云锋年前自动辞去了族长之位,说自己的一切由不得他人主张。姐姐,你若真的对他无情,就彻底的将他打入地狱吧。”
夏令寐惊诧,半响才道:“你舍得?”
赵王妃掩口笑道:“他是你的夫君,跟我有何关系。”说罢,也不再多话,由着柳令墨搀扶着上了马车,一个呼哨,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悠悠的离开了汪府的地界。
马车内,柳令墨一边给小郡主解了披风一边道:“姐姐是不是说得太狠了。要知道汪大人对堂姐可是情深意重,若堂姐真狠下心来,汪大人估计死无全尸了。”
赵王妃由着丫头沏了茶,自己翻开一本书:“我们都只想着撮合他们,平日里说话都是劝着合,可结果呢,误会越来越深,不如反其道而行,说不定还能破而后立。堂姐的性子,最喜欢反着来。伯父当年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好不容易劝得往西了,她自己又拐去了东边。我且用激将法试试,不成的话,就让赵王出马。他歪点子多,挖坑下套的毁人不倦最拿手了。”
柳令墨琢磨了下,嘻嘻一笑,露出些狡诈来:“其实,棒打鸳鸯的戏码也蛮不错,我都期待了。”
汪府门前,汪云锋沉默的凝视着前方的女子,眼中的心疼一点点泄出来。
他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回屋吧,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