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林竞赶忙客气,“我没打扰你吧?”
“这个周末不用上课,所以我回家了。”刘栩插上耳机,笑着说,“本来打算今晚吃饭时,再给你介绍学校的,结果林叔叔说你有别的安排,怎么样,还习惯吗?”
火锅相当习惯,被不良团伙强行纳为成员则相当不习惯。想到裤兜里五百零二块的收买巨款,林竞就很长太息以掩涕,他搅了搅杯子里的果茶:“我想问一下关于季星凌的事,他在山海好像很有名?”
“不止在山海有名,他在整座锦城都挺有名。”刘栩回答,“我们学校的两栋实验楼,全部是仁瑞集团捐的。”
而仁瑞集团的老总,就是赫赫有名的商界精英,季明朗先生。
“怎么突然提起他?”
林竞淡定找理由:“没,我就想问问,看要不要向大哥拜山头。”
刘栩被逗乐了:“季星凌平时挺低调的,也就成绩不算好吧,其它倒没什么,你不用太紧张。”
林竞又问了些上课的事,刘栩很有耐心,把自己在山海两年的经验倾囊相授,从考试模式到食堂分布,以确保初来乍到的学弟能在第一时间适应新环境。林竞大致记了几样关键的,刚准备道谢挂电话,耳朵却又敏感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字:“所有考试都是按成绩排考场?”
“是啊。”刘栩说,“像你的分数,肯定每次都是a考场。”
至于季星凌,不用想,只能在y和z之间反复横跳。
两人之间隔了字母的长河,协助作弊是不大可能了,林竞思考了一下,觉得“黑帮团伙招兵买马,以备打架不时之需”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自己并没有高大威猛到能令不良头目一见倾心,要是被丢进斗殴现场,估计会当场飞奔逃离,事后还要向无良老大报销干洗费用——这么一个毫无战斗buff加成的洁癖,实在不值得斥资五百来拉拢。
那对方究竟想干嘛?林竞踢了踢小石子,踩着马路上的月光慢慢往回走。
他目前住在江岸书苑,距离学校二十分钟车程,每天都有校车准时接送。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暂时过不来,所以请了一位住家阿姨照顾他,对方号称家政公司金牌员工,已经在这一片区做了十几年。林竞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尖声尖气接电话:“对,我已经签过合同了,毁约?我不毁约,做人要有诚信的。”
听到门响,姜阿姨挂断电话,笑着招呼:“小竞回来了。”
“嗯。”林竞换好鞋,“又有人要高薪挖您过去?”
“我可不去。”姜阿姨洗干净手,一边切水果一边抱怨,“上来就说什么仁瑞的老总很有钱,哦哟了不得,我见过的有钱人还少啦?”
“仁瑞?”林竞停下动作,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那张优越臭屁脸。怎么说呢,转学第一天,先有拉拢失败之仇,又有抢夺阿姨之恨,实在称不上美妙生活新开端。
而在浣溪别墅区,季太太正坐在雪白蓬松的沙发上,和弟弟反复确认着在这座城市的家政人员里,还有没有可能找到第二只姑获鸟。
“登记在册的只有一位姜芬芳女士。”胡烈回答,“她很喜欢现在的雇主,所以并不打算毁约,我已经试过了。”
姑获鸟总是更倾向于照顾乖巧可爱的小孩,这是不可违拗的天性,和天价薪水没关系。季太太虽然倍感惋惜,但鉴于自己的儿子确实和乖巧可爱扯不上一毛钱关系,她也只好做出让步:“好吧,那我们再找找别人。”
季星凌躺在卧室床上,塞着耳机看微信。葛浩啰里啰嗦发来一大段语音,对老大即将搬出去独居这件事表示出了强烈羡慕——他目前正五代同堂地住在城北老宅里,身为最小一辈,家里每个人见面都有资格语重心长来一句“考了第几名”,头都要秃。
季少爷面无表情,回了一个冷漠的“哦”字。
他的确要搬出去住,但不是一个人,而是拖父带母,全家人一起挪到江岸书苑。那片地盘目前由白泽镇守,四海八荒顶级学霸,按照季太太的逻辑,对方怎么着都应该散发一下温暖光芒,对辖区内的莘莘学子进行无差别普照,至少让大家考试分数不要太难看。季星凌原本想提出抗议,不过考虑到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成绩太烂,所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收拾好行李,准备纡尊降贵住一下群租小区。
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在数字12上和时针重叠。
林竞报到时从王宏余手里领了不少习题集,晚上做完三套,差不多也就摸清了山海的考试模式。和原本的高中比起来,这边的课程进度要快个百分之二十,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半个月内完全能追平。
姜阿姨端来汤品,催促他早点休息。新晒过的被子还残留着柔软的阳光气息,按理来说应该和美梦相匹配,但可能是因为临睡前又想了一下裤兜里的五百块,导致林竞一整晚都在帮季星凌打群架,挥舞着菜刀和螺纹钢,是相当隆重的大场面。纹身大哥的铁拳和枕边的闹钟一起刺破清晨,林竞叼着牙刷蔫蔫站在洗手间,过了足足五分钟才清醒。
不过幸好,青春正盛的少年,最不缺就是熬夜的资本,连咖啡都不用,啃个苹果就能恢复活力。开学第一天,要带的资料不算少,再加上厚厚一本《带你走进时髦都市》,林竞索性直接拖了个登机箱。班主任王宏余带着他进教室时,刚好赶上数学课代表李陌远在发上学期期末考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