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越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从一方墙角处出来,就瞧见靠在墙边的宋乔。她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被抓包的沈越看见宋乔后,只略抬了抬眼皮,没有丝毫的慌张。宋乔都佩服他这心理素质。要不是知道他干了什么,光看他这副神态还以为人家就是在这里散步的呢。“不是摘菜吗?你摘的菜呢?”
宋乔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一脸看好戏地问道。沈越:“……”宋乔从手臂上提着的菜篮子里拿出一把长豆角、几个青辣椒以及用草吊着的一尾鱼塞到沈越手里:“这是我刚从刘婶家收的,鱼还有口气,不过今晚就要吃。对了,我们的衣服卖完了,我打算明天进趟城,再去拿些货来卖,你有空吗,一道去。以后你来城里拿货,我就专门卖货,这样多赚一天钱呢~”想到刚才宋乔问他的菜时语气中的戏谑,也换上了同款语气:“你不是说货在同学家那拿的,这是打算把你同学这个渠道告诉我了?”
宋乔一噎,嘿嘿干笑两声,心头想:咱们俩谁不知道谁啊,别再相互打趣了。“明天可能……”去不成。沈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马路上的声音打断。“出来,谁给老娘干了缺德事的出来,当老娘是死的啊,欺负老娘的男人和儿子!”
原来是马国平媳妇举着菜刀,气势汹汹地沿着村中的马路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朝左右张望,看看有没有可疑分子。可疑分子没叫出来,反倒是把看热闹的村民给全部吸引了出来。看她这副样子,村民有些幸灾乐祸的。纷纷笑问:“国平家的,你家儿子也被打了啊?”
马二婶见大家都出来了,冷笑两声:“我知道就是你们中的人,趁早给老娘站出来,不然别怪老娘不客气。”
众人:“……”还有胆子大的,问,“你要咋个不客气法?”
马二婶扬了扬手中的刀:“一会你就知道了,甭废话,你看见是谁干的了?”
“这倒是没有。”
“没有你废什么话。”
马二婶如炬的目光看向说话的刘老四,“不会是干的吧!”
“可别乱说话!让我干你我都得考虑考虑,还干你男人?我又没那毛病!”
刘老四的浑话让周围的群众都嘿嘿笑起来。马二婶没好气朝刘老四丢了一块石头,继续往前走。宋乔见她上来,赶紧拉着沈越朝旁边的石头后躲去。见人走远了,才缩回脖子,这一缩不小心就撞着了沈越的鼻子。沈越轻嘶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鼻尖。深蓝的天空下,宋乔微微仰头,看见人沈越的鼻子都被自己撞红了。肯定撞得不轻。这真是……清洌的味道飘入宋乔鼻尖,让宋乔闻了一下午大粪味道的鼻子得到了洗涤。不知道云婶子用的什么洗衣粉洗的衣服,这么好闻。改明儿她问问。夜色下。少年轻揉鼻尖。他被深蓝的夜色勾勒出清冷的轮廓,挺翘的鼻梁、鸦羽般修长的睫毛,长眉入鬓,宋乔无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竟然有人能好看到让人忘记呼吸的地步。沈越垂眸,看着有些愣怔的宋乔,眉头微蹙。他知道自己长得好,往回也有人为了看他而闹出一些笑话。不过不同于他们的目光,宋乔的眼里时常带着一种惋惜的神色。这让沈越很是疑惑和不解,她惋惜自己什么?他将眼里的讶异藏好。手里的鱼尾适时地弹了下,宋乔赶紧拉开两人之间过分亲密的距离,笑道:“那说好了,明天中午吧……嗯,12点半之后,你也别去早了。那会人应该要少一些,我们在上次那家国营饭店会合。”
宋乔说完就匆匆抄田边的小路离开。隔得老远都还能听到马二婶挨家挨户的叫骂声。不过叫骂声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匆匆赶来的马国平给抓了回去。两口子边走边闹。依稀还能听见马二婶还听不服气的声音:“我哪闹了?”
“马国平你还打我……你有没有良心,我这是为了谁?”
宋乔估计马国平此刻恨不得打死马二婶的心都有了。你说本来村子里好些人不知道这事的,这下子,他被人套麻袋打闷棍的事情闹得全村人都知道了。还实锤了!*云容端着鱼汤放在桌子上,她扣响门唤道:“儿子出来吃饭了。”
沈越应了一声,云容等了一阵,却不见他出来。云容推门进去,就见亮光下,沈越对着一桌子的机械在摆弄。修长的手指在不知名的机器上来回穿梭,很是赏心悦目。这孩子的这双手做家务不行,但是做手工却是没话说的。跟他舅舅真像。他舅舅从小就喜欢鼓捣这些玩意。也有不像的,他舅舅于家务上总是偷懒耍滑头,不过,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几个哥姐都愿意让着他。那孩子要调皮许多,又不按套路出牌。有一次家里买了鱼,那阵他很喜欢跟隔壁的一个小姑娘玩,为了逗人家小姑娘开心,他把鱼用个漂亮的礼盒装着送给小姑娘。小姑娘的妈妈以为是礼物,就给小姑娘放着,想着等小姑娘回来后自个拆开。没想到小姑娘妈妈把这事给忘了,直到后面家里传来一股子臭味才发现,后来小姑娘收他的礼物都有心理阴影了。想起往事,云容难得地轻笑出声。接着又轻轻叹息一声。如果小越是在他们以前生活的环境中长大,也跟他舅舅一样的性子吧,不会像如今这样,小小年纪沉稳冷静得让人心疼……如果他舅舅还在世,看见自己的外甥不知道有多喜欢呢。云容看着沈越,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约莫等了十分钟,沈越才收手,把弄好的机器提起来放在地上。他拍了拍手,转头瞧见云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妈,下次不用等我,你先吃着。”
“好。”
云容笑应。母子俩一前一后走到堂屋。“弄的什么?”
云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