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dangkanshu”向漠北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应着声的同时将她的手心打开,垂眸看着她手心里那被她自己抠破的细小伤口,就着衣袖替她轻轻拭掉了她手心的涔涔冷汗。
孟江南本是心慌不安,此刻却是怔怔地看着托着她的手背擦去她手心冷汗的向漠北,只见他神色如同寻常般冷静淡漠,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似的,偏偏他又已应了她。
知道了,尔后……呢?
向漠北的举止全然不像知晓危险就在前方的模样。
可想要救回宋豫书,就非进眼前这杀机暗藏的镜苑不可,而想要入镜苑,绝不能没有任何应对或是防备之法。
孟江南虽知其中情况,可她却不知安然入内之法,他们几人之中,向漠北是主子,是最能拿定主意的那一人,可他现下却是无动于衷,只注意着孟江南的手心,这如何不让她怔愣发懵?
孙晓也被向漠北这淡漠的反应怔住了。
卫西则是急得一刻也不能再等,揪紧着汪齐成的衣襟就要自个儿往镜苑里冲。
“稍待片刻即可。”向漠北看也不看卫西一眼,只将孟江南的手重新握于掌中,再一次与她道,“莫慌。”
无人上前拦住急切的卫西,却见他在只差一步就跨进镜苑月洞门的刹那停住了匆匆的脚步,与此同时睁大了双眼,一副震惊之色。
因为他听到了镜苑里传来的动静。
那是利刃交碰才会发出的声响,尖锐,却又短暂,因此只有他与向寻这般耳力敏锐的习武之人才会听得到。
孟江南听到的只有愈来愈密集的雨滴打落在周遭草木上的沙沙声响,以及她自己的心跳声。
因向漠北掌心的温度及他的一声“莫慌”而失衡的心跳声。
不是身处赵家的恐惧惶然心惊,而是被人关切着保护着的欢喜以及压在她心底的那一份浓稠的苦涩。
至于汪齐成,完全不知向漠北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当他是害怕了,心道如此正好的同时又不免暗暗讥笑:只道这小郡王是个顶顶尊贵的,却不想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在这儿稍待片刻甚也不做能有何用?如此便能有法子让他们安然无恙地从赵言新养的那些个影卫眼皮底子下去到他面前了?
还有就是
汪齐成不由自主看向孟江南。
这个出身卑贱的商户奴女,如何知晓赵言新于这镜苑之中养着影卫?
她究竟是何人?又知道多少赵家的事?
无论如何,今夜之后,她的性命,绝不能留。
卫西停下后便没有再执意独自往前,而是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向漠北。
他不是没有听到向漠北方才道的“稍待片刻”,而是方才听时他恼怒于向漠北似乎并未真将宋豫书失踪一事放于心中,但此刻他却是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羞愧。
小郡王面上的无动于衷并非他不挂心公子的安危,而是他早在前来赵家之前就已有了万全的准备。
照孟家女之言,那赵大公子显然是在这院子里安排了影卫又或是豢养着死士,单凭他们这几人入内,极有可能有去无回,虽然他与向寻是习武之人,不见得敌不过对方,可他们还要顾及小郡王夫妇以及姓楼的安危,如此一来,可谓毫无胜算。
更或是说,自他们踏进赵家的那一刻开始,冲动之下的他自认为他们是前来救公子的,根本没有想过届时就算救出了公子,他们又当如何自赵家全身而退?
现下稍静下心想来,他们此举入赵府无异于是投入了姓赵的罗网。
他们这些人中,从始至终都能冷静且理智考虑问题的,唯有小郡王。
否则不请自来的他们如何能够一路相安无事地来到从赵府大门来到这镜苑门前?单凭一个给他们带路的男婢?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他们毫无察觉地情况下将藏匿在暗处的危险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若非眼前这漆黑的庭院便是姓赵的所在之处,影卫必然强于这府中他处,否则他怕是这会儿仍未听到任何动静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小郡王方才的那一句“稍待片刻”,不是因为畏惧更不是为了思量应对之策,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安然入内而已。
公子说过,唯有大智大睿之人,才能思常人所不及思,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