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家阳。你不高兴了?”我问。
“没有。”他的脸贴着我,“我老了,我想起小时侯的事。”
“说一说。”
“那个时候,我爸爸官不大,时间空闲,把我顶在脑袋上,带着我哥,我们去北海玩。
他抽陀螺特别厉害。每次,我哥都气的够戗。
我现在想一想,真是的,其实,我跟我哥都不如我爸,什么都不如。连点皮毛都没学会。
他给周总理,给陈毅外长,给小平同志都作过翻译,在欧非,在联合国工作,在行业里他有最高的声誉。
外国大学里到现在都有用他当年的翻译资料辅助教学。
我想起,我两岁的时候,他就教我发小舌音,我长的大一点,开始正规学习法文了,他也忙起来,不过抽空还是会检查纠正我的学业。
可是,后来,就派别人盯着我了。“
“可是,他很重视你啊。”我说,“这个爸爸是不太一样的,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他会比谁都通情达理的。而且,他比谁都希望你好。”
“是吗?”家阳抬起头,看看我,我看见他发亮的眼睛。
我点点头:“没错。家阳,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的。
家阳,你想不想陪他去刚果?“
“我想。”他说,面孔在月光下莹白如玉,“可是,我不能不顾你。”
我抱着他,紧紧的抱着,家阳从来活的多么疲惫,在任何矛盾中,都渴望两全,对他的父母,对我,因而左右为难,辛苦了自己。
“什么话?”我说,“你明天去找他,你要陪同他去,你回来,我们就去注册。除了这事,我不许你再耽误一分钟。”我说。
“去哪里找你这么好的老婆?”他在我的怀里重重的点头,“照你说的办,娘子。”
程家阳我在父亲办公室的门口告诉他的秘书,我要见他。
秘书说,部长不在。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他的车子。”我说。
他面带难色的看我:“你让我怎么办,家阳?”
我不管不顾的推门进去,我父亲在桌上批阅文件,抬起头,看见我,面孔冰冷坚硬:“门都不敲,你这么多年的礼貌全没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是过来求我原谅,还是再来讨一顿打?”他走过来,看我的脸,“恢复的这么快,我上次还是手下留情了啊。”
“您要自己去刚果?”
“谁允许你过问我的事情?”
“随员都不带?”
“……相关文书在国内都准备好,到了那边,就是会晤一下总统,履行程序,接受同胞遗体,没有其他任务。”
“这不符合规矩,不符合您的身份,您怎么连翻译都不带?”
他“哼”了一声:“我干什么的你忘了?你的那点伎俩,还是我教的呢。”
“爸爸,”我看着他,“我,我跟您一起去。我给您作翻译。”
我父亲赫然抬起头,望定我的眼,好久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我知道任务有风险,您不愿意带太多的同志去,不过,堂堂大国的外交部长,这起码的排场总要有,我跟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