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抵因为早知道他就是这样,所以她才从来没真正想过嫁给他。
可是李扬死了,李昂又不肯,即使她再愿意屈就,李昂也不肯。
要是换成李昂,他也不会这样。他那双眼睛,不需要说话,就已经能够传情达意了。哪里像沈青澜,眼里就跟一片冰霜一般,对什么都没有热情,看什么都是一样,明明才二十多岁的人,却像个看破红尘的老和尚,就算有她这样的绝色在前,他也能无动于衷,白白的让她消耗着这如花的流年。
楚亦可一想到李昂,便想到今晚的宫灯宴,一时竟心思激荡起来,手抚着胸口,把沈青澜完全丢到了脑后。
果然,天还大亮着,沈青瑄就堂而皇之的来请楚亦凡。
楚亦凡领了他的好意,略为收拾一番便出了二门,早有马车候着。楚亦凡犹豫了下,问沈青瑄:“真要坐车去?”
今儿是上元节,街上又有灯会,还不得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走着都未必能过去,马车还能通行?
沈青瑄笑道:“所以才要早早的走,等到天擦黑,家家户户大姑娘小媳妇的吃罢饭,都涌到街上看热闹去了。这里离咱们要去的地方可还远着呢,总不能走着去。”
既然他早有准备,那她就多虑了。楚亦凡就踩了长凳上了车。
先去了酒坊,沈青瑄叫楚亦凡在马车上等着,他则进去察探交待了一番,这才又出来,径自带着楚亦凡去了景观楼。
这里地势好,是个三层楼的酒楼,临街推窗,便能将街景看的一清二楚。只见街道两边四处都搭着彩棚,张挂着各式红灯、琉璃灯,有百合花灯、三仙灯、百寿灯、三龙戏珠、三凤朝阳各灯,树上又挂着各样飞鸟灯、莲花灯,地下摆着几架鳌山灯等等,各式各样,精彩难描。
沈青瑄道:“待会还有各样杂耍、花炮烟火,你就在这坐享壁上观吧。”
楚亦凡笑道:“还真个是来赏灯的了?要我说坐在这,固然视野开阔,但总少了些趣味,如隔岸观火,隔靴掻痒,像是没融入进去一般。”
沈青瑄就有些发愁:“怎么,你想去楼下看?不然这会趁着人不多,我带你下去瞧瞧?”
看他百般替自己着想,生怕自己不能尽兴,楚亦凡就不好意思起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像她这样的身份,能出门已是不易,哪有再抛头露面到街上去看灯的道理?况且又是跟着沈青瑄,万一被熟识的人看到,她的名声已已,只怕沈青瑄的名声都毁之殆尽了。
沈青瑄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道:“不妨,我护着你,定然不叫你受一点损害。”他说着转身便要出去。
楚亦凡忙折身叫住他:“喛,你去干吗?”
沈青瑄道:“我去人替你弄身衣服,再买一顶面幕来。”
他想的倒周全,可他越是这样体贴,楚亦凡越是心里难受,走过去几步拦在门口道:“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哪里就真的要去街上挤着看热闹了?我不比你,纵然有你护着,可是挤来挤去,又累不说,只能看到人了,还哪里看灯去?我才不自讨苦吃。”
沈青瑄才不信,认真的盯着楚亦凡问:“可你刚才明明说在这看有如隔岸观火,没什么趣味,怎么又反悔了?”
楚亦凡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能出来看看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难道我还要贪心不足不成?”
沈青瑄再三确认见楚亦凡不似说笑,确实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才坐下来道:“我说过要请你的,你喜欢吃什么,只管点。”
这会儿楚亦凡可不敢开玩笑了,景观楼是为了看灯方便,若是真去无名居,来回一番折腾,待会未必还能再回来。
她于吃上一般,并不挑剔,况且,这雅间里只有她和沈青瑄,对坐饮酒吃菜,总是不太合适。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越来越觉得这里的规矩太多,束缚太多,纵然她自己不在乎,可她不能不替沈青瑄考虑。
因此楚亦凡轻摇头,道:“我也不饿,不如挑些茶点水果之类的零食罢。”
沈青瑄是她喜欢什么就要什么,见她如此说,立刻亲自吩咐下去,不一会果然上了一壶***茶,几盘时兴糕点和几盘苹果、梨、枯子。
楚亦凡心情好了起来。她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吃着零食,听着热闹,像个天真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儿。
其实有时候吃零食不仅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放松,即使什么话都不说,听人说也好。不过这会就觉得人太少,有些冷清来了。
沈青瑄似乎能感觉出这种轻松的气氛来,便东一句西一句的跟楚亦凡寒暄着。
楚亦凡提起中午的事来:“我听说你和你大哥商量,想要把贞娘接回来?”
沈青瑄怔了怔,问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转瞬想到楚亦凡虽不大四处走动,可她手底下那几个丫头都是聪明伶俐的,当时也不是没有服侍的丫环在侧,想必打听到的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