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弯腰把衣服裹在温言喻身上,又拢了拢大衣领口,确保他不会被寒风吹到皮肤后,才轻声嘱咐:“乖宝,我很快就出来,不要乱跑,等我出来我们一起回家。”
“嗯。”温言喻简单应了声,仍旧垂着眼帘,脑子雾蒙蒙的做不出太多反应。
直到被牵着在过道外的休息椅上坐下。
大脑依旧没有怎么反应过来。
秋日雨季,本就阴湿压抑,天气阴沉沉的心情也始终好不起来,走廊上一片压抑的寂静。
温言喻垂着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口腔内的软肉。
该说不说这位医生亲和力十足,一点点引导让他几乎打开了心防,不自觉向对方阐述自已的日常,一些零零碎碎,勉强能讲出口的东西。
但被动回忆过去的过程实在是说不上好受,像是把陈旧的血痂全部揭开,内里腐烂到流脓的伤口被暴露在寒风中。
无数根由血肉汇聚而成尖针,在脑子与心口来回穿梭。
于他而言不算很痛,但细细密密的磨人,无法忽视。
大脑有时雾蒙蒙,有时单纯是睡眠导致的酸胀,有时又是一阵如同重锤砸下的剧痛。
那股沉闷又压抑的酸痛,从头顶一点点蔓延,扩散至全身,痛得他想要尖叫,痛的他想要结束一切。
可止痛药下肚之后并未消散的痛,又在告诉他,这是你幻想出的痛,你并没有这么痛苦。
温言喻,这是假的。
在逃出轮回之前,他想活下去,他没有精力去思考除了自由外的任何事情,自由与家人是支撑起他的绳索,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可在逃出轮回后,在他回到自已的世界之后,在那层由他亲手编织的幻境被他自已摘下之后,世界在他眼中渐渐变成空荡荡一片。
全身肌肉又酸又痛,手指不受控地颤抖,抖到无法在扶手上做出支撑。
神经系统受损后的内啡肽分泌不足,导致身体无法止疼的毛病,也让这股疼痛变得更加磨人。
湿冷的雨水一点点渗入骨缝,一点点绕入心尖,又沉又重,喘不过气。
温言喻恍惚间低头看着脚下,雨水透过了玻璃落入了他的脚边。
它们逐渐汇聚成一滩小湖,慢慢上涨,上涨,上涨……
一点点淹没了他。
一点点吞噬了他。
温言喻神情一阵恍惚,意识正在雨中被渐渐淹没。
“咯吱”一声响,面前的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