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棋盘,想要找出自己错在哪一步,却不想,满盘厮杀,竟从第一步起,就落在了他的缜密中。
抬下袖子,他挽起褶皱,皇帝的眼中带着笑意,疏离却也温和。仿佛,他从来不是那个满身杀戮高高在上的王。
风妃阅睨着他的侧脸,面颊枕上他臂弯,心头一酸,想笑,却有种哭的感觉。
男子原先平和的双目,突兀出几分犀利,这般深藏不露之人,太过于危险。
暗潮汹涌,外头,夕阳西下,已有碎色洒落下来,淡泊的湖面偶有波光粼粼,男子起身后,开始去准备晚饭。
直到他的背影走出老远,孤夜孑这才扬起俊脸,一手执起风妃阅的柔荑,凑至鼻翼前,“方才,去哪了?”
他眸光透着尖锐,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出去转了一下。”
风妃阅语气平淡,微微带过,方才的震惊完全掩饰下来,只是,终究躲不过他的追问,“看见什么了?”
她晶亮的眸子骨碌几下,对视中,选择和盘而出,在孤夜孑身侧坐下来,风妃阅抿下唇,双目瞅着外头,生怕男子半途折回,“我在那间卧室里发现了两幅画像,你猜是谁?”
平起平坐的语气,昭示着,二人更为走近的关系。
“谁?”孤夜孑眉宇间疑虑重重,沉声问道。
“是我和君宜。”风妃阅咬着字说出口来,二人对视一眼,男子的眼中,亦是难以置信。将她拉近自己,孤夜孑俊脸阴沉,“先前,可有碰过面?”
她笃定非常,摇下头,“没有,从未见过。”
气氛一时间冷冽,让人顿觉压抑,风妃阅被那两幅画搅的心神不安,怪不得,她先前的问话那般奇怪,孤夜孑见她小脸透着一股子凝重。再加上连日来的休息不好,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虚弱。大掌在她脑袋上轻拍下,好看的薄唇拉开,“好了,不过是两张画像,急不死人的。”
风妃阅在他肩上轻捶下,一趟出宫,发现他倒是喜欢逗弄人了。
坐了一会,山里的天,似乎黑的越发早。
苍郁的树林上方,高挂一轮圆月,晕淡的光亮洒下来,远处望去,炊烟袅袅,一派祥和宁谧的景色。风妃阅带着几分贪恋起身,倚靠在木门上,全身心放松下来之际,却突的看见竹林深处,闪过几道人影。
如临大敌,她急忙站直身子,眼睛睁得老大。
原先坐着的孤夜孑见她后背咻然僵住,便跟着起身,“何事?”
风妃阅目不转睛地盯向那片林子,几个跃步过来,果见大批黑衣人已经窜到木屋前,她急忙退后一步,定是独步天涯的人追了上来,“有人来了。”
孤夜孑上前,另一间屋子中,男子也走了出来。
“又来了!”他没有一点惊惧的神情,那样坦然的神色,仿佛见到老朋友一样。
为首的黑衣人蒙着面,手中长剑寒光乍现,身后,跟着几十名同样穿着之人。露在纱布外的眸子泛着杀气,透过的声音,带着稀释后的沙哑,“想不到,你还在这。”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这。”男子声音洪亮,晚风中的身子,带着仙风道骨之态,“反之,你们倒始终不放弃。”
“一日杀不了你,我们怎有那命回去见主子?”黑衣人一声冷哼一剑劈开院前的栅栏,四分五裂的木头撞向旁侧,没有了阻碍,那些人却并没有杀进来。
风妃阅同孤夜孑同时走出屋子,来人并未认出二人,只是冷声哧笑,“哼,我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竟也暗中请了帮手来。”
“这事与他们二人无关!”男子失口否定,修长的腿跨下长阶,来到种满菊花的院子里头。
“那便最好,我们要取的只是你的命,并不想伤害他人。”黑衣人倒也坦白,男子袖子一抖,手中便多了一柄长剑,“今日再试试,能不能踏入我的院子一步。”
风妃阅听闻,双腿一动想要上前,男子听闻身后动作,手中一个旋转,抖出个好看的剑花来,“不用你们出手,二位请进屋吧。”
颀长的身影屹立在院中,两袖清风。
孤夜孑执起她的手,拉到一边,双腿呈现一种慵懒的交叠之姿,后背抵在了墙面上,风妃阅不明所以,仍旧不放心。
望着她欲要上前的动作,孤夜孑才松开的手再度抓着她手腕,食指点在唇间,“嘘……夜景如此好看,不要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