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呢?
在燕地的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在盛京那些权贵的眼中,他只是一个苦寒之地、无力影响朝局的爵爷。就是自己拜托米霁的事,他不也没有尽心去做吗?现在,自己私自出兵高昌,在世人眼中,已行同谋逆,是诛九族的罪……
她那么聪明,哪有想不到的道理。
可她还是千里迢迢的来了?
有一种陌生的情绪从他的心里泛滥,湿润了他的眼神,迷蒙了他地视线。
以后夕颜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齐懋生用力地抱住了顾夕颜:“夕颜,夕颜,夕颜……”声音里充满了怜惜、懊悔和沮丧。
她那么信任他,对他敞开自己的一切,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可自己却利用了她的这种信任。诱她抛弃一切来燕地,诱她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时候依偎在了自己的怀里……
齐懋生从来没有象此刻一样觉得难受。
第一次,他解释自己的行为:“夕颜。你能逃婚来找我,我是很高兴的。可当我真地看到你时,我又觉得很后悔!你一路上经过了那么多的事。瘦得这么厉害……我真怕我当时一开口,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做出什么不合时宜地事来……”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想象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脸色凝重地问顾夕颜:“你逃婚的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些吧!
顾夕颜吃惊地粉唇微张。
她逃婚是为了摆脱顾家二姑娘的身份。她来找他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到棱岛去……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齐懋生见顾夕颜很惊讶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再怎么聪明,毕竟年纪轻,做起事来顾前不顾后,最终还是要自己来给她善后。“夕颜,这件事你以后谁也不许提起,江南的舒州也好,盛京的顾府也好,你统统都要忘记。”齐懋生面色严肃地嘱咐她,“如果有人问起你的身世,你就说是我的表妹……”
齐家是什么人,是熙照五大国公府之一,说个不好听的话,一个倒马桶的小厮都要查三代,冒充他的表妹,亏他想的出来!再说了,她为什么要冒充他的表妹啊!
“等等,”顾夕颜瞪大了眼睛,“这太荒谬了,到时候只要有人一问就会穿帮……”
齐懋生嘴角轻翘。
夕颜,总是那么心软,只要自己小小地退一步,她总愿意和自己坦诚相待。
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生母魏夫人有很多庶妹,连我都认不全。明天我让段姑娘陪着你回雍州,顺随带上柳眉儿给你做个掩饰……”
如果他不提,顾夕颜还真的差点把柳眉儿忘了。
她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柳眉儿,她是你什么人?”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打猎时遇到的那只生了虎崽的母老虎,当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好象是在警告他,只要他敢靠近它小崽,它立刻就会把他给撕成碎片似的。
“是你的,未婚妻?”顾夕颜试探道。
齐懋生犹豫了一下。
说柳眉儿是未婚妻,还算不上,他和柳眉儿并没有三媒六礼,但让她来洪台,他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当时战事不明。叶紫苏“死”了一年多了,自己膝下又没有男嗣,魏夫人不顾礼仪送柳眉儿来此,这其中的举动比简单的送一个女人来待寝有着更深的含意。做为亲生儿子地他,心里也是非常明白的。
所以事情才会走到了那一步。
还好那天晚上的事不尽人意。
柳眉儿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如死囚要上斩头台似地绝然让他不舒服到了极点拂袖而去,却正好看到龚涛在那里巡夜。本想拉他进来问问梁庭都督府都边有没有什么动静的,梁庭都督府到没什么事,本应七月就到眉州的江青峰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还说他带了几个修罗门地同门。当时他心情正烦着,想找点事做,就让龚涛带他们来见自己,谁知道竟然看见了顾夕颜……他当时就傻了眼,柳眉儿还在内室!
就算是和叶紫苏关系最糟糕的时候,他都没有让她在这方面难堪。更何况是千里迢迢来找他的顾夕颜,怎能让齐潇看她的笑话……以后让夕颜如何在他的兄弟和下属面前立威!
他如野兽般敏锐的本能感觉到,如此他此刻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切,顾夕颜可能真的会象那母老虎似的把自己给撕了,可他的身份地位和骄傲都让他不屑于扯谎……
齐懋生不犹豫还好,一犹豫,顾夕颜立刻觉得自己猜想的一定很接近事实。要不然凭着自己对齐懋生的了解,他定会很坦然的回答这个问题。
顾夕颜心里猛地就升起了一团火。一路从心里烧到了脑子里。
她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齐懋生的腿上:“你这混蛋,竟然欺负我!”
踹完,她的眼睛也跟着湿了起来。
一次受骗是上当。二次受骗是傻,三次受骗……算什么。自己刚才竟然还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