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还是那句话,并不是谁的错。浚朔为了儿子的世袭王位,设下一方局,让唯一的爱子远离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异国女子。而我也正想离开此地,于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了一把,换回了离开的承诺。而唯一蒙在鼓里的浚朔,自然无从知晓其中的玄妙。只当自己那不着调的爹,于自己的好友,勾搭成奸,将他摆了一刀。
虽是后来醒悟过来,却是为时已晚。斗转星移,已经过了数十载。
“缘分之于你我,错过便是错过了。王爷又何必再提当年?”
“话虽如此,却让我如何甘心?”话风一转,道:“好在你又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这一次无论如何我再也不愿错过了。”
“王爷当真如此想?”
“小青,你…什么意思?”浚朔面露疑惑,随即心痛道:“难道你还怀疑我的真心不成?这十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你。西良国之中,又有多少待嫁闺中的女子,惦念着这南阳浚王妃的头衔。皇上几次欲下旨为我配婚,都被我婉言谢绝了。我的这番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小浚,我不是这个意思。”人家好歹也等了你十年,就算不被感动,也总得安抚一下吧。我赫然道:“小浚,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我此时的身份,实在是实在是不合适啊?”怎么说,我现在还是别人的妻子。这一女同时配二夫的事情,左右我是做不出来的。
“那我不管,总之你得做我的王妃。”浚朔的倔强脾气一上来,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我叹了口气:“眼下这情形,你不管行吗?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他是谁了,就应该明白,莫说是娶我,就是想好好的把他冠在我身上的罪名除去,都是件难办的事儿。刚才你也看见了,欢生睁着两只大眼睛,硬要唤他作爹爹,你说,我这拐带人家的罪名该得怎么除去?”
浚朔眉头一皱,好似此时方才想起还有这道难题未解。微顿片刻,就像是想起什么,颜色一变道:“听你的意思,这欢生不该唤他爹爹?那这么说,他不是不和他儿子?你又在骗我?”
呦,说漏嘴了。我暗暗吐了吐舌头。‘嘿嘿’干笑了两声,小心道:“那个,其实吧,是这么回事儿”于是,我简明扼要的把救下的过程说了一遍。
浚朔先是怒气冲冲,随着我慢慢说到晏菲是如何勾结西良马贼屠城时,他这鼓气才算消了下去。随之恍然大悟似的下出结论道:“难怪你要离开他,如此狠辣的人,当真是少有。”
我接连点头,直道:“是啊,你说我如何还能再待在你身边?”
“嗯。”浚朔轻声应道:“不过,看他先前的情形,倒似失却了记忆一般,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很可能是他练功所致。”我又将我的怀疑说了出来。
“要是这样,倒真的好办了。”
“此话怎讲?”
浚朔胸有成竹的一笑,冲我招了招手。
我不明白就里的凑了过去,未及防备之际,被他在脸上很实实的亲了记。我刚待恼怒,却听他慢慢悠悠的说了嘴:“左右不是你的脸皮,不要了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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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朔说的没错,左右不是我的脸皮,抛了也就抛了。好歹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把它揭下来的那一刻,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不舍。看着曾经是自己的一张脸,转眼间贴在别人的面皮上,那感觉别提又多别扭了。
浚朔带来的这个人,是个死囚。身高体态与我十分相似,再加上这一张人皮面具,十分也像了八九分。只要他不开口,就只剩下的一二分,也是分教不出的,一个死人,自然不会开口的。连剩下这一二分,浚朔也计算在内,用他的说法就是,他是个守信的人,既然已经答应晏非,要严惩不怠,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而杀了拐带幼子的‘我‘,就是最好的交代。
扯下面皮的我,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头发仍旧束起,依然是个侍从装扮。浚朔对着这样的我,竟然一时激动地险要落下泪来,直叹道:“这才是你,这才是我的小青!”
我莞尔一笑:“岁月不留情,今朝的我又焉能与十年之前相比。”当年的小鲜嫩黄瓜儿,顶着花露带着刺儿,咬一口都会冒出青汁儿,现今却已经是个老瓜瓤儿了,干干瘪瘪,使劲拧一把,都不会出水。
浚朔摇了摇头,道:“在我眼里,你还是十年之前的小青,这眉,这眼,还有这唇,在我梦里,都不知梦见了多少回。”他的手指一一划过,整个人似乎都痴了。
我忙抓住他的手,笑侃道:“说真的,小浚你倒是一点儿也没变。面皮生的嫩,即使有这个好处,十年过去了,也不见你生出半条皱纹来。若非知道你的底细,还真要以为你是哪里的妖精,跑到这世上来的。你我站在一处,怎么看都是姐弟呢。”
“谁要跟你做姐弟,你莫要以为这样说,我便会改变主意。小青,十年了,我方才等着你,又岂会轻易放弃?等这事了了,我便奏请吾皇,纳你为妃。”
“不做姐弟便不做姐弟,你又何必生气?你这性子,总是要改上一改的。”我极为随意的松了松手,轻嗔道。
“你说要改,我便改了就是。”他亦轻笑着重新又抓紧了我的手一双大眼里,春光盈盈,将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