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突然一黑,轰然倒塌的悲欢痛苦压断了我的脊背,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没有了知觉,我在心底一声声的哀求着: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再也不想活着了!
我这一晕直接打急救电话叫来救护车送到了医院,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爸爸在那天晚上接完我的电话就去世了,肝癌,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末期,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妈妈说爸爸走的时候很安详,只是有些挂念在外面的我。
每回想到这些我总是心酸、心痛到落泪。我以为在我千疮百孔的时候还可以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撒娇博得安慰,我以为这一次回来我就可以好好的做一个乖乖女,好好孝敬孝敬父母……古话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为什么我爱的人都要相继的离我而去?为什么一切总要到了失去之后才懂得他们是多么的珍贵?难道老天只是想教训这样一个漠不关心太久了的我,所以才要让这一出一出的悲剧接二连三的轮番在我的生命里上演?
我想说我已经知错了,可是老天会原谅我吗?它不会!被它带走的东西永远的带走了,它留下的东西也已经锥心刻骨难以抹灭。
逝去的生命,是我们曾经忽视、满不在乎的,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该多好,如果世上有后悔药该多好……可惜这些都没有,我们有的只能是对失去的追忆和悔恨,还有绵绵不绝于人生里的遗憾。
我想我的爸爸也是不能原谅我的,他唯一的女儿,在他卧病在床的时候也没能侍奉在侧以尽孝道。所以我回来这么久他连托梦给我也没有,连听我忏悔的机会他也不愿给我。
圣诞节的这天我出院,整个人已经瘦得跟纸片人一样,寒风一吹就会带走一般。
看着才不过五十出头的妈妈已经是两鬓斑白,曾经的她是那样的美艳照人,注意保养,如今……爸爸的离世和我的住院已经将她折磨的憔悴不堪,还不得不强撑着。
妈妈给我包了一件羽绒服,又给我戴着手套,才挽着我走出医院。
“说你漠不关心,不在乎我们两个老的,你又动辄就呕这么大的气。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爸要是看见非念叨死我不可。”从医院出来,妈妈就一直犯着嘀咕,嘴巴就跟打开阀门的水龙头根本就停不下来。
也正是她的这份念叨,才让我在寒冷的北风里感受到了一丝活人的温暖。
我看着满街热闹的氛围才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妈妈在水果摊上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说是平安夜吃了可以平平安安。
她进去菜市场买菜,我就随便的在附近的商铺里转着,看着商店里放着圣诞歌曲和琳琅满目的圣诞树、圣诞老人公仔,忍不住摘下手套伸手摸了摸。
“你的手套。”我听见身边有个非常明亮如清泉叮咚悦耳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自己的手套放进了口袋,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拥有这么好听声音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北风迎面刮过,我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沙子迷了眼睛。一股温热的气息离我很近,“你没事吧?”清泉一般的声音干净的抚去了一切尘埃。
我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其他人,我又忙揉着眼睛去道歉。
等我再转过身来,我才看清楚我面前站着一个身量很高,五官深邃精致,眼眸魅惑中又有几分忧郁的男人。
他穿着黑红相间的羽绒服,脑袋藏在帽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像是结着一层冰,不过看一眼,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冷了许多。
他含笑的嘴角有几分邪气,挥着手中的灰色针织手套,看着我问道:“这是你的吗?”
我摸了一下口袋是空的,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掉地上也没发现。
“谢谢!”我伸手去接,他却将手缩了回去。
“这么冷的天,不如我请你喝杯热咖啡。”他也不管我是否同意,拿着我的手套就向街对角的那家咖啡店走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转过身将另一只手套丢进了垃圾桶里。
“喂,你不觉得我们认识吗?”他跑着追上我,跟我并肩走起来。
“认识?我觉得你搭讪女孩子的法子可以系统更新一下了。”若不是他出众的外表加分托高了他的身份,他就是一个无良痞子。吃饱了没事干,大冷天不在家里呆着,跑出来东勾西搭。
“我是认真的。”他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很认真的邪笑着看着我。
我被他的模样说的有些动容,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一眼,无论怎么看,我并不觉得自己对这张脸有什么多余的印象。
他不过就是比寻常的男人长的更迷人一些,笑容贱些,身材好些……他的眼睛也比寻常人要忧郁一些。
这双不算大的眼睛,有着很浓密的睫毛,眼珠不算黑,像是罩着一层薄雾,有些朦胧不清。
我心里莫名的一慌,这双眼睛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