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纸笔去院子里,角落里有一丛菊花,你照着画好了拿来。明儿你就绣你自己画的花样子。”
如儿从容地把巧桂支了出去,自己放下绷子,走到窗前看着巧桂去了院子里,这才过来,把呆呆站着的王熙凤手里的笔拿了下来,放在笔架上。
又扶了她走到美人榻上歪倒,这才低声劝慰:“承徽别多想了。
“郡主是郡主,您是您。
“当年的那些苦,您吃过了,嚼烂了咽下去了,才有如今这锦心绣口、另一方天地。
“郡主虽然没了亲娘,又有人憋着坏心,可既然您接了手,打算好了帮她,那她便不会再吃那些苦。
“宫里一颦一笑都能得宠,一言一字也能要命。
“郡主是可怜,可这可怜是打她出生就起了头儿,咱们才来多久?能伸这把手,已经是姑娘您菩萨心肠了。
“您就照着您定了的,帮她这三年,教她读书,给她调养身子。
“旁的,咱们既不问,也不说,更不能把自己都赔进去。您说对不对?”
王熙凤愣愣地坐着。
这些话从一边耳朵进去,一边耳朵出去,可心里更牵挂的,却是她的巧姐儿。
想到巧姐儿,再看向窗外的巧桂,王熙凤忽然很不愿意让别人用这个“巧”字。
便皱着眉,抬了抬下巴,问:“这个,学针线,如何?”
“还行。”如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一教就会,手也巧,倒不枉了……”
王熙凤瞪她。
如儿立即改口:“比我当年的悟性可差多着呢!”
然后看着王熙凤稍缓的脸色,试探着接着说道,“奴婢心里还不高兴呢,我都没敢称巧,她们可是巧在哪儿了呢!”
王熙凤立即点头:“可不就是!”
“奴婢还有一个小念头呢。”如儿觑着她那带着鼓励的眼神儿,慢慢地续道,“姑娘上了两个多月的课了,也学了好些文词儿了。
“不然,就给奴婢们都重新改个名儿?”
王熙凤听得这贴心贴肺的建议,当即笑容满面地捏了一把如儿的脸:“好丫头,我是真没白疼你!
“再等一等。
“我还没学完诗经呢。
“再过两三个月,诗经学完,也赶上过年新日子,我一起给你们改名儿!”
如儿险些笑出声儿来,但脸上还得端着盈盈的正经颜色:“那奴婢可就巴巴地盼着了!”
王熙凤终于略略舒缓了心里的不悦,索性也不写了,且躺在榻上跟如儿议论库里的绣品,和中秋节发下来的节礼等事。
孟繁霜四平八稳地进了承恩殿,还没进入大殿,便发现有个小宫女躲在暗处,一瞧见她来,二话不说,转身撒腿就跑。
孟繁霜心往下沉:所以,承徽的心惊肉跳不是空穴来风!
她下意识地提起裙裾,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