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代时的司机在海边溜达,今夜的风还是有点凉,心里盘算着,要是明天感冒了是否能算工伤。
受不了一阵阵海风,还是钻到豪华汽车里取暖。
海边的一座小小咖啡厅里,只有两个客人,正是付代时和谢夫人。
“若琴,我找了你三十年!”
“我改名字了。我现在不叫董若琴,叫董若卿。”
付代时点头道,“怪不得我找不到你。”
“找我干什么?再侮辱我一次吗?我虽然穷,可也没想着攀龙附凤。你们付家仗势欺人,夺走我的孩子,去母留子的事也做得出来!”
付代时无言以对,“我父母那时候思想太僵化,怎么也不肯听我说。才害得你们骨肉分离!”
“你父母?别想着推给你父母!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我去你家找你,三番四次躲着不见!你家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拿着钱买走了我的孩子!我那见钱眼开的后妈偷偷把我的孩子就抱给了你家!我知道了,拿刀就要去你家拼命!只是那钱被用来给我爹治了病!我后妈也是逼得没法。我也只好认了!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卖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老天爷再怎么惩罚我,我都觉得是我应得的。”
“后来你父亲呢?”
“死了。花了钱也没治好。人财两空。”
“那你又怎么辗转到了新国?”
“去打工啊。人总要生存的!那时候家里还有我几个弟妹张着口等吃饭,后妈也是一病不起。我去那边做珠宝加工,那个挣钱快,做的每天的手都是破的,挣了钱寄回来养家糊口。唉,不说了,再难也过去了!”
“后来我父亲也走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你父亲什么时候去世的我并不清楚。估计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了我先生了,也有了佩瑜。而且不想让言恒知道这些事,强忍着不回国,不去打听他。只要他过得好也就行了。”
董若琴喝了一口茶,“本来我是恨透了你还有你父母!现在,时过境迁,老人家走的走,出家的出家,我还怎么追究他们呢?至于你,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可你和你妈毕竟救了佩瑜,冥冥中好像是有什么牵绊一样。”
付代时看着董若卿,年轻时代的她可称绝色,现在转瞬红颜老,已生华发。
“若卿,是我对不住你。当年我被家里人关起来,见不到你,等你出来,他们说你拿着一大笔钱,把孩子留下,走了。从那时起我就在找你。想不到是因为小鱼,啊不,佩瑜的事咱们又见面了。”
董若卿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平静,“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说了。只是苦了言恒这孩子了!我原以为明家是读书世家,知书达理,明家小姐嫁过来再不至于对孩子不好的。结果呢,唉!”
付代时一阵羞愧,“总之是我治家无方。”
“若卿,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可是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补偿你?”
董若卿抬起头,“补偿我?你付家有钱,我们谢家也不差。你用什么补偿我这三十年母子分离?”
说完正了正颜色,“行了,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叙旧就到此为止吧。你找我一定是有事情要商量。”
付代时说,“言恒和露青这一对孩子,是孝顺的,懂分寸的,我想着,慢慢地和他们说,让言恒和你母子相认。”
董若卿的眼睛突然亮了,仿佛有了年轻时的神采,“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他能原谅我三十多年作为母亲的失职吗?”说到这儿,还是没忍住低头拿纸巾擦泪。
付代时说,“老一代错了,害了我们一生,现在不能再让言恒有更多的遗憾了,他一定是想见亲生母亲的。”
海上升起一轮明月,黑暗的海平面上露出一丝光亮,哪怕只有一线光明,就能给海上漂泊的人带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