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车停那边了,比较烂,别介意啊。”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红夏利,“回来刚安顿住,先随便弄辆二手的开着,慢慢再物色合适的。”
“有车坐就不错了,没人嫌弃,我们都他妈是无产阶级!”小雨插了一句。
“反正是聚聚,多叫几个朋友,把闹闹叫上你不介意吧?”聂琛熟落地望着小雨。
“随便,我从不认识他。”小雨拉起颜如玉向红夏利走去。
“金大都”是当年D城最知名的饭店,聂琛的朋友都到齐的时候,晚餐接上了夜点。整个饭店仿佛是粤式茶楼的风格,推着小笼蒸菜的车在乱哄哄的桌子间穿梭。男人们闲聊着,聂琛看了看桌上的几个妹妹随口关照了一句:“都别干坐着啊?能点歌。想唱什么唱什么,别客气。”
颜如玉以为自己是他眼里的空气,安静地靠在椅子上带搭不理。小雨一把将她拉起来,“走,咱们选歌去!”
九零年代的夜生活并不普及,那才谈得上是真正的高消费。如今的量贩式三十块唱一宿,当年三十块只能唱一首。那时普通人家一个月才挣多少?老百姓是不会随便下饭店的。
放音师手里拿着大盘的黑胶碟,跟身边的N多个美女搭讪到,“唱什么拿笔写纸上,我去后面找找。”没有电脑录入的时代,想想实在很糟糕。
颜如玉再次被忽略掉,放音师只顾跟美女搭讪,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胖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不该出来!
几个女生不约而同选了孟庭苇的歌,那姐姐在当年实在太火。《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悠然响起,小雨站在舞台上动情的唱着……
放音师忙活完别人,终于想起身边这个胖得不象女人的东西。胃比胸高,性别特征越发得不明显。“唱啥歌儿?”对方抄着一口东北口音,懒散地问了一句。当时的D城很闭塞,来这边发财的人很多,本地人相对老土,这种时尚行业都是外地人承包的。
“《别亦难》,徐小凤的,有吗?”
“没有!”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容易受伤的女人》呢?”
“好象有,我给你找找。”对方晃进了放音室,两分钟后又闪了出来,“粤语的。”
“就要粤语的!”国语的她还真没听过。平日里常听粤语歌,“宝丽金”的那些港产歌曲是她最喜欢的。
某美女的《谁的眼泪在飞》刚刚完毕,颜如玉已经拿着麦克风,躲进了黑暗的角落里。她可不想整个台下哗然,保不准看见“哥斯拉”还会惊讶得喷饭。
前奏一响,台下的许多人就跟着哼哼,当时的流行歌曲才是真正的全民大流行。她不需要看歌词,在黑暗的遮蔽下微闭着忧伤的眼睛,“人渐醉了夜更深,在这一刻多么接近,思想彷似在摇撼,矛盾也更深。曾被破碎过的心,让你今天轻轻贴近,多少安慰及疑问,偷偷的再生……”胖不代表不懂感情,也许正因为胖才造就了她沉静而含蓄的个性。
台下响起了掌声,都在左顾右盼地寻找着歌手的身影。幻想中,如此美妙的声音应该出自一个深谙风月的绝世名伶。
聂琛一时被掌声吸引,并不是因为歌声,在他的脑袋里压根以为那就是原唱。“不是原唱吗?台上怎么没人啊?”放下手中的筷子,诧异地问了问别人。
“颜如玉唱的,人早藏起来了!”小雨笑呵呵地回应。
“明智!这声音真让人有点遐想!”聂琛继续沉醉于动情的歌声。小女人,为什么不减减肥呢?居然越吃越胖,愁人!
颜如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聂某人终于想起了她的存在,换到她旁边的座位上热情的攀谈起来,“你什么时候学的粤语,准备嫁到广东去?”
“我可不会说粤语,只是喜欢粤语歌。跟着磁带一句句扒下来的。”夹起一块萝卜糕填进嘴里。
“哎呀别吃了!大半夜的,吃那么多干嘛?”他眉头一皱,用力将盘子推出了老远。
“你不是请我来吃饭吗?干嘛不让吃啊?”她抿着小嘴轻声的抱怨。
“歌唱得真不赖,怎么不上台?”
“形象对不起观众呗,怕把大伙儿吓坏!”极有自知之明的表白。
聂琛狠狠剜了她一眼,凑近她耳边低骂:“知道胖还吃!小猪,真被你气死了!”bxzw。
………【第二十七章 离异家庭外的温暖】………
(bxzw。)“这么晚回家,不怕挨骂?”聂琛停了车,从司机的位置上转回身看了看颜如玉。
“心烦,不想回去。”小雨走后,车上只剩下两个人,躲在大洋槐漆黑的树影里。
“怎么,你家人不是一向管得很严吗?”疑惑,随手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