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拜率领正白旗十五个牛录中大部分的轻甲骑兵,主要任务有两个,第一是先行围困金州,切断旅顺与金州之间的联系,第二就是清剿周围大小明军占据的墩台,为随后而来的步兵攻打金州做准备,没想到游击营来得好快,他们才封锁了金州半天时间,游击营就在金州南面二十里处和他们对上了。
作为跟随老汗南征北讨的伊拜来说,这一战他是硬着头皮必须打,否则自己回去后无法对那个跋扈的小贝勒交代,明军摆出这种被动的车阵,他若是不打,日后在旗中的威信也会降低,最关键的是,不打这一战,任由明军大摇大摆的进驻金州,只怕金州城下要多填无数建州勇士的血肉才能攻克,尽管有这么多必打的理由,伊拜还是小心谨慎,仔细分派了一番才下定决心。
几个牛录有些不满主子的谨慎,不但所有披甲兵都动员了起来,连精锐的白摆牙喇也集中起来准备冲阵,这些人自然不敢反驳主子的命令,心下却是不以为然,他们都是打老了战的人,对于区区几千龟缩防守的明军丝毫不以为意,他们大步走出营帐,个个都是面无表情,只有双目对望的时候才会偶尔闪过一丝精光。
自从皇太极改组了军制之后,八旗军马总兵力将近达到了九万多人,改组后这些披甲战兵已经不需要理会杂务,只管打仗,已经和后世的职业军队相似。每个牛录除了三百多人的编制外还增加辅兵,蒙古骑兵的数量,他带领的三千骑兵中披甲战兵达到了两千多。加上四百多精锐白摆牙喇,外加一些辅兵等,实力算得上非常强悍,别说一个小小的游击营,就算是单独对上任何一路的关宁军马也不会落了下风,也难怪这些牛录,甲喇章京们眼高于顶……
这些轻甲兵身上披着镶嵌铁叶的棉甲。上面打着粗大的铜钉,头顶明盔上,红缨高高耸立。那些白摆牙喇更是身披双层铁甲,手里拿着粗大的重兵刃,尽管他们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情。
主子的意思是先用轻骑齐射打乱明军阵型,再借明军混乱的机会寻找军阵薄弱点破袭。至于要不要下马硬啃。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在三千侵袭如火骑兵的集中打击下,还有哪一路明军谁能站得住脚?
杨波千里镜对准了轻骑后方那些白摆牙喇的身上,他们清一色的双层重甲,明盔上高耸的避雷针晃动着,身上盔甲涂了银漆,闪闪光,所以这支军队又称为水银军。当然,在杨波看来。这些所谓的水银军就是慷慨的运输大队,不但送级,还送装备,雷霆旅很多人身上穿着的就是缴获改造后的铁甲,质量很不错,也节省了他不少的银子。
随着伊拜大手一挥,各牛录起身鼓噪,纵马狂奔起来,他们把手里的刀转着圈子,还不时把手放到嘴里打个非常响亮的唿哨,轻视之心滥于言表,身后的白摆牙喇们更是懒洋洋的提不起劲,三千骑兵对阵五千明军,大胜也算不上特别的荣耀,要是对面明军有万余或数万,那才能体现他们的武功……
征战多年,八旗也有不少的精锐折损在各地,所以在皇太极的强烈要求下,各旗对于马甲的选拔都稍微放松了一些,尽管如此,一个合格的马甲最少也需要三年时间的培养,一个白摆牙喇则最少要五年,在起伏的马背上八十步射靶,六十步射靶心,要是连这点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所谓的马甲简直就是个笑话。
虽然轻视对手,但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依然严格按照战术要求,什么围三阙一,什么轻骑突袭,什么分分合合,夹击包抄都做得有板有眼,懦弱的明军像个兔子躲藏在车阵后面瑟瑟抖,等待着他们这群猛虎的扑食。
然而谁才是虎,谁又是兔呢?他们完全搞反了……
对于其他明军来说,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对于杨波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实力悬殊,五千五百名意志坚定的士兵,除了训练时间稍嫌短暂之外,精良的装备,凶猛的火炮,一分钟两至三的燧枪,让势均力敌见鬼去吧,自己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才能尽可能的大量杀伤敌军。
号角声中,鞑奴骑兵就像一大片乌云席卷而来,整个地平线上,全是黑压压的一片。
“火绳枪营,上面具!”李大力大喝道
所有火铳手听到命令后,从腰间解下覆面式头盔,戴了起来,这种头盔包裹了脑部和脖颈处,只留下两个眼睛,嘴巴处虽然开了口,前面还用铁条遮挡了起来,等他们穿戴停当之后,大阵前面好像出现了一群中世纪的骑士一般,没有人觉得别扭,训练时他们已经笑得够多了。
“炮营准备”6若汉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威风凛凛的大喝道,长久以来,他祈盼着能有一天带领炮队上阵杀敌的梦想终于在这里实现了,在杨波的支持下实现了。
一群炮手疾奔至自己的位置,揭开盖在火炮上的油布炮衣,露出一根根指着前方的黝黑炮管,刚才杨波生怕把这些鞑子吓跑了,大部分火炮都被遮挡了起来,只留下区区几门火炮给鞑子的哨骑查看。
周围一些亲卫在警戒着,杨波则是打量着雷霆旅士兵们那一张张严肃的脸,想必经过这次实战洗礼后,他们会快的成长起来吧?经历了这一战,雷霆旅将会在辽东大地上强势崛起,无论谁,再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对于杨波这个穿越者来说,鞑奴并没有史书中吹嘘的那样强大,诀窍就是野战,只要敢于鞑奴野战。能与鞑奴野战,用相对廉价,源源不断训练出来的火铳兵。长枪兵去换鞑奴精锐马甲,白摆牙喇的性命,用不了多久,鞑奴所谓满万不可敌的牛皮就会被戳破,就这么简单。
号角声开始清晰的传了过来,观察手也大声报着接敌距离,杨波拿起千里镜看了看。因为距离还远,鞑奴骑兵度并没有起来,他们只是控制马匹。不断的变幻着冲击阵型,让他高兴的是,对方并没有留后手,数千骑兵尽数朝着自己压过来。看起来对方奴酋也抱着同样的想法。用雷霆一击快的击溃对手。
随着骑兵渐渐逼迫过来,很多士兵开始呼吸急促起来,虽然身体依然笔直,但紧紧握住武器的手还是出卖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尖锐的锣声,那些距离圆阵一里左右的骑兵突然加快了度,他们排出一条散兵线,从圆阵望去。除了右翼有河床阻挡外,左翼和前方到处都是黑压压的骑兵。这种骑兵一旦逼近二里之内,那种恐怖的威慑力就显露了出来,几千骑兵沉闷的马蹄声,就像鼓点重重敲打在每个人心里,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就算几万装甲步兵都不能比肩。
呀!
一个士兵再也受不了这种压迫和煎熬,他很干脆的把长枪一扔,转身就朝阵外逃跑,这个意外把周围的士兵都弄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几个军纪司的才反应过来,散开脚丫子就追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士兵被五花大绑的跪在中军,张世雄宣布了逃兵罪行后,过来请示杨波。
杨波很干脆的点头,几千双眼睛注视下没有任何情面可讲,就算是秀才,犊子逃跑他也必须先斩了再说,这个时候任何心慈手软都会动摇其他新兵的决心。
“逃兵所在连的主官记大过,逃兵所在排的主官全部撤职,调入罪军营服役,五年内不许提拔,家属名下的田地没收,全排士兵连坐,集体记大过一次,家属名下田地没收一半,世雄,执行吧!”杨波冷冷的补充道。
张世雄点头,一个侩子手上前,鬼头刀划过,那个逃兵无头的尸体倒了下去,侩子手上前抓起级,遍示全旅,在几个军纪司的士兵踢打下,那个排的几个主官垂头丧气的被绑了出来,临时预备官接过他们的腰牌,接替了他们指挥。
看到逃兵的尸体,杨波心里轻叹了一声,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