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溶解喧嚣的人声。
昙露其实很喜欢下雨。
整个世界围拢在雨幕中,能把烦恼也涤荡开。
但她唯独不喜欢外婆葬礼那天的雨。
那种潮湿渗入骨髓,让心口与眼睛泛酸。
昙露抱着外婆给她做的兔子布偶,披麻戴孝地跪在棺椁前,也不知道做什么,只能看着老人家的黑白照。
姐姐阴阳怪气:“就显着她了,她最孝顺,跪什么啊,脑子有病!”
三哥低声劝:“行了,总要有人给老太婆跪,不然大哥二哥就算了,我们一个人都不跪,算什么样子?”
“我去找妈妈。今天老太婆的那些大佬学生都来了,还会带他们的儿子,我看看有没有帅气的!”
“有道理,反正爸妈办葬礼就是为了这个!噫!疯丫头看什么看!”
昙露记得当时自己看了过去,三哥被吓得往后退。
姐姐更是躲到三哥背后,装作没看到。
其实更早以前,昙露的姐姐和三哥早披着好哥哥姐姐的皮,笑着带昙露到没人角落,然后动手了。
但在外婆去世前,因为姐姐恼恨外婆好像不打算分给她遗产,说了一句“老不死的,一向沉默的昙露直接把酒泼了过去,发疯似地和姐姐扭打起来。
三哥手上包扎的伤口不是他说的什么划伤,而是要扯昙露头发,把她拉开时,被昙露咬出血。
这对兄妹就是纸老虎,唯恐昙露再“发疯”不好收场,灰溜溜地走了。
很快葬礼开始,上一刻还在笑呵呵交际的父母哭得比谁都惨。
昙露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跪在那里,像是要化身雕像。
外婆的遗体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了一个盒子,移入墓地中。
她还是沉默着。
“哎呀哎呀那正好啊,我们去详谈吧,这里多打扰啊。”
那一家人和之前无数次一样,丢下了昙露。
但拜此所赐,昙露耳边是能带给她安宁的雨声。
一滴雨落在她膝盖上,她才后知后觉。
好像是有点疼。
慢点回去吧。
她腿却一脱力,要往前摔倒,被一位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士扶住了:“下雨的话会很滑,要小心啊,孩子。”
她看着苗条,手掌却很有力,能够一手支撑起昙露。
“谢谢您……”
昙露觉得她有点眼熟。
应该是葬礼来吊唁的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