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烈不悦地情绪一闪而过,起身踱步到她的身旁,笑道:“莫不是风大着了凉?”随后从随侍的手中扯过黑狐大氅,将她仔细罩个严实,掩不住关切道:“朕送你回房,小通子,宣太医来。”
这一幕看的周雨露私下底攥紧了手,皇帝素来有洁癖,随身衣物莫说给外人穿,仅是碰一下就是了不得的事,而此刻,却那么自然地给伊竹系着大氅,这丫头居然有这等魅力?
伊竹一时紧张,忙叫住那小厮道:“谢皇上抬爱,伊竹只是略感不适,不必劳烦太医。”内心不由心惊,他的话外音就好像知道自己今天去了哪,顾及左右,便是再高的高手也不会逃了自己的耳朵呀,怎会呢…
疑惑归疑惑,那厮非要送她归房,她也拒绝不得,只好闲闲地随他走着。
颜如烈不觉夜风清冷,何奈心中兴致极高,玄月星辰耀得这相府后院分外烂漫,点点花束装点了每一处,三月初春花儿难见,偏偏他就寻了这么多的花,想要给身旁人一个惊喜,他很是期待她的反应,可,花园将到尽头,她却一眼未扫身旁物,专心致志地沉眸凝思。
冷静如斯竟也耐不住了,牵起她的手腕,道:“喂!”
伊竹先是瞧了瞧缠在一起的双手,抬眸一瞬难免怪责。然,此刻方才看见变了样的花园,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挣脱他的大掌,避了三步道:“皇上,男女授受不亲。”
此刻不在皇宫,量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更何况此时有爹爹傍腰,话语也免不了硬气许多。
颜如烈微挑眉梢,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诱惑鬼魅地话语缭绕而出:“竹儿,你不喜欢花,那你喜欢什么?”
伊竹连忙扭动挣扎,面颊也因这急躁升起了一抹红晕。
颜如烈微微一笑,还以为她是害羞而脸红,随即松了手,若不是在相府,他很难想象自己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这女人,简直在诱惑自己!
伊竹再次退避三舍,如此男人当真恐怖,因你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回忆上次险些失身,只道暗暗后怕,獠牙显然在这个以尊为贵的世间起不到丝毫作用!由此,回到长眠之地的欲望也愈加强烈。
颜如烈一路送到门口,在她关合房门前,笑着道:“明天见。”
☆、第十三章 雨露来访
静夜幽深,斜倚床榻竟一夜无眠,幽幽一叹,径直起身坐到了梳妆台,细雕百花的黄铜镜印出自个的脸,轻抚面颊,这还是复活来第一次细细地打量这幅身躯。
略显婴儿肥的娃娃脸透着一丝粉嫩,叶眉入鬓散着淡淡惆怅,凤眼弯弯不笑自有妖娆在,樱唇一点耀着一六年华的绯红,她微微牵动唇畔,镜中人复学着她的摸样,悄然牵动唇角,若有若无的笑铺散在面颊,却瞧不出一丝真切情绪。
呆坐,发呆,一夜无声而过,直至晨光微亮。
门被人蹑手推开,发出干瘪的一声哀鸣,‘吱呀――’。伊竹闻声回望,周雨露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珍贵的白貂大氅挂满了清晨的露珠,水光被屋里地烛火一照,只觉愈发地璀璨夺目。
“看你屋的灯还亮着,就来看看你。”周雨露自顾自坐到伊竹身旁的软椅,眉目中掩不住笑意,亲切地吩咐着:“梅子,去把我做的那套被褥拿来。”
梅子福身点点头,转身快步出了门去。
周雨露细细地瞧着伊竹,只觉一瞬像是看到了死去多年的那个贱人,尤其那与世无争的眸子更加如出一辙,愈看,她眼底地笑容就愈深。
“对了,前些日子皇上赏给我一枚西域玉簪,我看着好看就给你留着了。”随话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巧发饰,塞进伊竹手中道:“大伙都说这玉是稀世珍宝留香玉,玉质本身就带了一股奶香味儿!”
伊竹凑鼻,果然一抹浓郁地奶香侵入心田,煞是好闻,她浅笑道:“谢二娘。”心里却盘算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单单是为了送被褥与发簪吧?
梅子推门而入,手中捧着绣工精美地水蓝色被褥,她静静地搁置在茶几上,默默退到一旁。
“竹儿,你与陛下交好怎也不通知二娘一声,你若是早说,二娘也不会像昨日那般手足无措了,都是女子家,你跟二娘说说,你对皇上有没有那个心思呀?”周雨露柔柔地牵起她的手,眸子里愈发的温婉,心中却暗自腹诽,除了跟你娘一样长个狐媚皮相,还学了一身的狐媚本事,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伊竹以没了洞穿人心的本事,自然不知她心里计较着什么,不过不用想也知不会是什么好事,她悄然脱了手,轻轻抚上那新作的被褥,欣喜着:“二娘的绣工就是好,摸上去丝丝滑滑分毫不寸手!”
周雨露笑意渐浓,起身道:“你若是喜欢,二娘回头有空的时候再多做几套,你瞧,聊着聊着都这个时辰了,二娘先去早朝,你也早点歇息吧。”转身的一瞬笑容冷冻成冰,柔荑藏在水袖中渐渐握成硬拳,刚刚出门,迎面与倩儿擦身而过,不由将冷淡散去,浮上那抹笑意。
转角,梅子小声道:“二夫人,现在回去更衣吗?”
周雨露眸子一凛,回身狠狠地掐住梅子的胳膊,口气不觉锐利:“我现在可是夫人!”
梅子吃痛蹙眉,似也习惯了如此虐待,眼中含泪硬生生地忍下了。
倩儿抬步进门,见小姐已坐在妆台前,便直直走去她的身后,淡淡询问:“小姐,今儿梳什么样的发式?”
倩儿这丫头丝毫藏不住心事,不论什么情绪一定先表达在脸上,伊竹含住笑意,转问:“你怎么了?一张脸都青的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