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寒烟罩小城,白雪压屋檐。
潘府西宅小院,一丫鬟端着羹汤,踏雪进厢房。
房内一清瘦妇人在对镜梳头发,镜中眼眸带着些许纠结。
她便是潘子逑庶母王氏夫人。
眼下气貌不知比之前好多少,半月前病重时,可谓‘人面鬼样’,似那东山谷中灾民。
幸得仙家相助,与她灵符驱瘟、灵丹去疾,方才保住这条性命。
但也掉了半身肉,清瘦的全然不像富家妾室。
“罢了,就算他不仁,我又安能见死不救?”
“仙家救我一条性命,念在我往日颇有些善行。”
“我若视而不见,那潘府就全无仁义了。”
“夫人,你说什么呀?”
小丫鬟背后听她自语,揣着明白装糊涂,放下托盘羹汤,去帮她结发。
王氏半回眸,斜视丫鬟,道:“大人的事,你个小丫头如何听得懂?今早又是什么?”
“回夫人。”小丫鬟甜说:“是燕窝莲子羹。管家特意吩咐厨下熬给夫人的。他这两日好不殷勤。”
王氏轻轻点头,眼望镜中主仆说:“潘弘是忠义之人,殷勤全是为主。大公子今可好些?”
丫鬟瞟眼镜子,道:“听东宅下人讲,还跟昨日一般,不见好。夫人问他作甚?他都想害死夫人……”
王氏拍她小手笑道:“那是过去的事,休要再提。母子之间没有仇系,也不应记仇。”
丫鬟询问:“夫人打算答应管家?今日去槐花巷,拜见刘郎刘公子?”
王氏‘嗯’声点头说:“昨夜我思量甚多,大公子虽不是我亲生骨肉,可终究是老爷骨血……”
“我不能看着不管……”
“一会儿你去告诉管家,叫他准备拜府之礼。”
“不要送金银钱财,只备几匹绸缎,雪寒天冷,有绸布能做衣袄被褥。”
小丫鬟听二夫人思量,笑说夸赞她会使人情。
王氏摇头道:“我这算得什么,真正善使人情的,乃那些明事理的读书才子。”
“我觉得大公子之病,并非刘公子弄法术所致,他堂堂君子,岂与小人计较?”
“可能是哪位仙家鬼神,得知大公子心怀忤逆,施法惩治。”
丫鬟思想道:“若是如此,那还求刘公子做什么?不如多多烧香,多多拜神,祈求仙家宽恕大公子。”
王氏笑颜站起身,看窗外雪说:“如果是上神惩罚,那更应该去求刘公子!”
“我家无人有这等颜面,要有贵人求情。”